“清貴妃。”

那個束著玉冠,神色有些猙獰的男子大步走上前來,臉上帶著決絕和冷漠。

男子一隻腳順其自然地跨上她新換的床單,鞋底很快就在幹淨的被單上留下一道黑印。

薑止有些心疼,畢竟這床單還挺貴的。

那人單手掐住她的下巴,狠狠用力錮住,眼看著白淨的下顎已經泛了紅,他猙獰著表情,道: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心思打到我的越兒身上去,越兒他呀,可是我“現在”最最最喜歡的皇子了。”

“他死了,我培國的江山該怎麼辦?我這大好的江山要給誰來繼承?小止啊,你這一次可是犯了大錯了!”

那隻手鉗在下巴上的力度逐漸加大,再配上他越來越扭曲猙獰的表情,倒叫薑止忘記了疼痛,還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你莫不是在說笑?”

她也不掙紮,臉上也沒有一絲一毫害怕,仍舊是一張軟乎乎嫩嘟嘟的小臉,上麵還掛著虛假奉承的笑意。

“你的越兒怎麼死的,又是死於誰的手上,恐怕沒有比你這位父王更加清楚的吧?”

她刻意加重了“父王”兩個字,很是諷刺,諷刺他的冷漠:

“你倒也是狠心,為了鞏固自己地權力,竟然不惜殺害自己的親兒子。”

“還能順帶找個理由,除去我這個眼中釘,你現在心裏肯定偷著樂吧?”

那順看著她那張櫻紅的小嘴開開合合,裏麵吐出大為不敬的話,他不僅不惱,反而笑了:

“小止啊……你果真是個奇女子,也是我這後宮裏活的最通透、最聰慧的女子了。”

“可我的宮裏向來不需要聰明人,你知道的,我隻需要懂事聽話的女人。”

他的臉又逼近了幾分,眼睛狠狠地盯著她:

“你,還不配待在我的身側,不配和我一起笑看大好河山。”

薑止猛地一扭頭,狠狠把自己的下巴從他手掌裏奪回來。

然後很是輕鬆愜意地靠在床頭上,表情淡然,好似有生命危險的人不是她。

一隻塗著丹蔻的玉手輕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裙下擺,薑止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那我倒是也不記得了,我初進宮時是誰處處寵著我,賞賜如同流水一樣送進我宮裏?”

“甚至不顧眾人非議和祖製,入宮即封我為貴妃,怎地?現在才開始說我不配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那順被她戳中了痛處。

薑止初進宮時,原本自己是極喜歡她的。

雖然她是宣國派來和親的工具,雖然她總是麵色冷冷的,雖然她總是在無意間透露出悲哀。

是怎樣的悲哀呢?

那順想:大概是離開了不能離開的人吧?

雖然她是個和親的工具,可奈何這個工具容貌決然,氣質超群。

隻單單站在他的後宮裏就很不一樣,把別的妃子襯得像是村姑,還是那種才從地裏幹完農活回來的村姑。

就那麼輕易俘獲了他的心。

一開始,他也想付出自己的一片真心,他也一度覺得,在這個巨大的權力漩渦中心,隻有這個少女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人。

她既不和宣國有任何來往,也不參與他朝中的政事,更不與後宮那些女人攪和在一起。

永遠隻是待在自己的院子裏,或葡藤架下,或閣樓之上。

可……

終究是他的癡心錯付了,直到現在,這個女人都沒有把自己放在她的眼裏。

“薑止!你怎麼敢、你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你當初負我再先,我如今把皇子之死這頂帽子扣在你頭上,也應該沒有任何不妥吧?”

“替我背個黑鍋,就能除去我的心頭大患,就當做彌補這麼多年來你對我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