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騎在骨翼鳥上,眼睛死死地盯著豐沮玉門,瞳仁因為充血而發紅。十六年的羞辱,逼殺生母的仇恨,與生俱來的不平與怨憤,在這一瞬間勃然爆發!
這時候,他呼哨了一聲,又有四隻冥火骨翼鳥飛了過來,其中兩隻鳥並排而飛,身上搭著架子,就像駕著轅的兩匹飛馬。左右的鳥背上則有人護衛著,遠遠地飛了過來。
他慢慢解下背上的大木箱,慢慢地拆卸開來。他拆卸得很慢,很仔細,仿佛在撫摸情人的肌膚。然後開始組裝,最後大木箱變成了一座一丈多寬的木架。木架的後部繃著複雜的機關機械,前部卻是一個個的凹槽。
這時那兩人和兩隻駕著轅的骨翼鳥也飛了過來,兩人都是一身輕袍,鳥背上卻搭著鼓鼓囊囊的東西。
到了近前,兩人齊齊拱手:“虞君麾下,虞敬、姚孟參見司幽大人!”
這兩個不起眼的人竟是虞部族火之守護者排名第二、第三的兩大高手!
但司幽卻看也不看他們,淡淡地點了點頭:“把駕轅鳥固定。”
兩人答應一聲,各自伸手抓住那駕轅鳥的左右,這對冥火骨翼鳥硬生生懸停在半空一動不動。
司幽飛了過去,將張開的木架搭在兩隻駕轅鳥的背上,四個金屬扣扣緊,然後從自己座下的骨翼鳥後麵取出來一隻隻木鳥,嵌入凹槽。
那木鳥頭尾乃是木頭雕刻,雙翅乃是以整張滑鼠翼製成,底下撐著木頭製作的骨架。這鳥唯一奇怪的就是滾圓的肚子,竟是以碧綠的琉璃燒製而成,流雲漓彩,晶瑩剔透。更詭異的是,這半透明的琉璃鳥肚內,竟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滾蕩不休。越發顯得變幻瑰麗,神秘莫測。
整張木架,共嵌上了三十六隻木鳥。
姚孟出神地看著這光彩絢爛的木鳥,喃喃道:“真不敢相信,這木頭鳥竟然能消滅豐沮玉門!”
“這不叫木頭鳥。”司幽冷冷地道,“它的名字,叫做琉璃滅巫鳥!”
姚孟急忙點頭,尷尬不已。
虞敬也在好奇地望著這隻鳥,雖然他們騎著的骨翼鳥上至少掛了二百多隻,但這鳥的功效連他們都不清楚。虞敬清楚地記得,自從三天前這個少年來到虞部族秘密駐紮的那座山穀,族君姚重華就變得神秘兮兮的,甚至連本應該在大伾城駐守的荀皋都秘密來到山穀之中。
再然後,這個少年就進入了一座山洞,三日不出。山洞口由虞無極親自把手,除了姚重華和荀皋,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內,便連無敵統帥皋落也不例外。
而姚重華和荀皋每進去一次,就仿佛脫了一層皮一般。渾身汗水,麵目憔悴。甚至又一次,荀皋從洞中出來,踉踉蹌蹌地走到洞口就一頭栽倒。
但緩過勁兒,兩人便義無反顧地又走進洞中,仿佛那洞中有無窮的誘惑在吸引著他們,就是把他們的精氣神耗幹也在所不惜。
直到三天後,姚重華和荀皋雙雙累得癱倒在地。這個少年滿麵紅光地走了出來……
一想起姚重華,虞敬忽然想起一事,沉聲道:“司幽大人,我家君上希望在三日內徹底解決豐沮玉門……哦,具體說是玉門峰。因為薑重和伯奮的聯軍都被荀皋吸引到了大伾城,雖然知道荀皋派兵斷絕了豐沮玉門的交通,但他們還摸不準咱們的意圖,隻要戰端一開,荀皋派來的五千人最多隻能支持三日。”
“不用三日,一日足矣。”司幽淡淡道。
“一日……”兩人駭然對視。一日之內就能滅掉巫門的大本營玉門峰?他瘋了麼?
司幽也不理他們,忽然朝麵前的亂雪虛空中揚聲道:“叫太巫氏出來見我——”
這一聲大喝,在死寂的荒山雪原中當真猶若霹靂一般,吼出了二十年的鬱憤和仇恨,滾滾的聲音有如雷聲般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