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與你擊掌立約,從此投入翠霞派的門下。”
淡言真人嘴角露出一縷笑容,頷首道:“難得你還記得,可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帶你到這裏來說話?”
丁原笑道:“誰曉得你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總不見得是要送我下山吧。”
淡言真人的身軀在幾乎不可察覺中輕輕一震,沉聲道:“丁原,你可又知道在翠霞的這些年裏,你犯下了多少門規戒條?”
丁原一愣,不解道:“老道士,你忽然說起這個幹什麼?”
淡言真人背對丁原,目光凝視天邊緩緩道:“你修煉魔門心法,藏匿天殤琴此為其一;結交年旃、任崢等魔門中人,有失正道立場,此其二;重傷耿照,與同道結怨,此其三;麵壁期間偷逃下山,此其四;私戀姬雪雁,敗壞門風,此其五;大鬧碧瀾山莊以泄私憤,此其六;與姬欖械鬥,同門相殘,此其七;肆意妄為,頂撞師長,此其八;動用平亂訣,忤逆犯上,此其九;幫助年旃,毀我翠霞伏魔仙陣,此為其十——”
丁原起初還努力保持平靜,到後來越聽越激動,他著實不能相信這番話竟出自淡言真人之口,大聲道:“老道士,這些事我的確都有幹過。大丈夫敢作敢當,我決不推脫。可若是別人這麼說,我丁原隻當烏鴉噪舌,懶得理睬,為什麼偏偏是你這麼說,難道連你都信不過我?”
淡言真人的麵容深深抽[dòng]了一下,可惜丁原無法看見。他繼續用鎮定平靜的語氣說道:“丁原,門規如山,你可明白?”
丁原激憤的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老道士。原來你也要我學盛師兄一般,為了什麼狗屁的門規和翠霞派的威名,明明被人冤枉了也要打落牙齒往肚裏咽。可惜我丁原生來不吃這套,更是問心無愧!”
淡言真人說道:“丁原,從今日起翠霞派的門規戒律你也不必再遵守,以後更不會有人再拿這個來壓你。”
丁原怔了怔,迅即明白了淡言真人話中含義,難以置信的問道:“老道士,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把我逐出翠霞派門牆,往後我便不再是你的弟子了?”
淡言真人消瘦的身軀佇立不動隻微微頷首示意。丁原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懂了,一定是淡怒、淡嗔他們逼你這麼做,又或者是姬大胡子的攛掇,對不對?好,我這就找他們論理,他們憑什麼要趕走我?”
丁原越想越覺得一定是這麼回事,心中亮堂許多。對他而言,隻要這個決定不是老道士作出的,漫天陰霾都可散去,就算天塌下來大不了當被子蓋就是了。
說完話,丁原轉身就想去找淡怒真人等人的晦氣,不料老道士沉聲道:“你錯了,這是貧道的意思,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丁原胸口挨了重重一錘,瞪著淡言真人的背影雙拳緊握繃起青筋,極力壓製著衝動問道:“為什麼?”他實在沒有想到,當自己死裏逃生回到翠霞,當自己力戰迫退紅袍老妖,與老道士重逢後,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如果早曉得會是這樣,還不如待在潛龍淵裏沒有出來的好。
傷心、失望、驚訝、憤怒、不平、疑惑——各種念頭感受一齊湧上丁原的心頭,直覺著堵得他要爆裂開來一般。不知道從何時起,在他內心深處早把翠霞山當作了自己的家,把紫竹林當作浪子的歸宿,更在潛意識裏將老道士視為自己父親一樣。無論生或死,無論走到哪裏,丁原都會有一種根的感覺,都會想到在翠霞山坐忘峰的紫竹林裏,有一個不愛說話的老道士關懷注視著他。在失去雪兒後,在暗無天日的潛龍淵裏,隻要想起這些都可令他升起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