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鴉上人聽蘇芷玉言辭甚恭心裏舒服不少,嘿嘿一笑道:“原來是故人之女,怪不得有如此驚人的修為。”
蘇芷玉玉容恬靜毫無得色,反微微一躬身道:“前輩過獎了,今日之事還請前輩看在與家父相識多年的薄麵上化幹戈為玉帛,不知前輩可否?”
她氣質典雅,神情從容,又兼得一出手就連破森羅火鴉與紫芒劍,頓時震懾住在場眾人。連神鴉上人這樣惡名卓著的人物也難以再板下麵孔,隻得道:“蘇侄女有所不知,我不過是為天雷山莊助陣的。今天是戰是和,那還要看雷二莊主的一句話。
他輕輕鬆鬆就把燙手山芋拋給雷遠,就算待會爭端又起,自己也不會過分得罪到蘇真。而若是蘇真曉得自己雖然隱退六十多年,可威名之下居然連神鴉上人也不得不顧忌再三也足以自豪。
此時眾人的打鬥都已停歇,大夥的目光齊刷刷望向雷遠。雷遠勉強抑製住內傷,不讓第三口血噴出來,可曉得這下沒幾個月的功夫調養休想恢複元氣。更可恨的是自己苦心修煉多年的紫芒劍竟然毀在了丁原與蘇芷玉的聯手夾攻之下,就算有心報複也無力再戰。
可當著這麼多人麵要自己臨陣退縮,不說臉麵上過不去。回到天雷山莊如此慘重的傷亡也無法向兄長交代,一時間不禁進退維穀,心中躊躇。
忽然耳朵裏聽見神鴉上人以傳音入密說道:“雷兄,今日你我仙寶毀損已不堪再鬥,即便繼續打下去他們有那蘇丫頭助陣我們恐怕也討不到便宜。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如就先賣蘇老魔一個麵子暫且退走。等過得幾日殺將回來,定可血洗鏢局。”
雷遠醒悟道:“不錯,大丈夫能屈能伸,何苦爭這一時之氣?反正秦老頭家大業大,也不怕他飛上天去。等這幾個小鬼走後,再找鏢局算這筆帳也不遲!”當下臉上強顏一笑道:“也罷,今日便看在蘇兄和侄女兒的份上放過鏢局,以往的事情到我這裏都一筆勾銷!”
尚誌等人聞言無不鬆了口氣,沒想一場浩劫居然就這樣輕易收場。蘇芷玉飄然自屋脊上飛落,身姿之輕靈宛如仙子曼舞。她在丁原身邊站定微笑道:“如此晚輩就多謝雷叔叔和上人啦。”
雷遠心裏盤算如何回天雷山莊請兄長增派人手異日碾平關洛鏢局,臉上卻堆起笑容道:“侄女說的哪裏話來,蘇兄與水仙子都是天陸首屈一指的豪傑,有天大事情看在他們的麵上我雷遠也認了!”
蘇芷玉淡淡微笑,也不曉得她心裏是否真信了雷遠的話。當下雷遠等人亦不多做停留,自正門退去。門外雖說有官兵封鎖,可對於這些人而言著實是小菜一碟。
尚誌高聲叫道:“大洪,快去告訴小姐,天雷山莊的人退走了!”大洪哎了一聲撒開兩腿朝後院奔去。
丁原上下打量蘇芷玉,微笑道:“玉兒,我都認不出你啦。”
蘇芷玉深深看了丁原一眼,不曉得為何原本平靜清澈的靈台竟莫名的一跳。五年的光陰彈指飛逝,自己曾經多少次私下裏幻想丁原如今的麵容,想象著再遇見他的時候自己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麼。
眼前的丁原再不是那個潦倒落魄的野小子,雖激戰之下模樣未免有些狼狽,可依舊掩飾不住俊朗豐神,軒昂氣宇。她有意無意躲避丁原的目光,淡淡微笑道:“是因為我不再纏著你講故事了麼?”
丁原的心中回想起當年那家客棧中,蘇芷玉糾纏著自己講故事的情景,胸口不由得竟也生起一股暖意。歲月匆匆,不經意再見麵時早已物是人非,那時隻會哭泣的小女孩竟出落成如仙子一般的少女。如果不是有天心燈,有那熟稔的笑容,自己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的少女就是蘇芷玉。
兩人仿佛有默契,一同沈浸在對於昔日的回憶裏,誰也沒有再說話。倒是阿牛笑嗬嗬走過來問道:“丁小哥,你們原來認識啊?”他臉上紅潮未退,走起路來如醉漢一般搖搖晃晃,豆大的汗珠不停從額頭滴淌,身上的衣裳好似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冒著騰騰熱氣。
蘇芷玉目光一閃,探出玉手雙指扣在阿牛的右腕脈門上,以阿牛的修為竟連反應也來不及。丁原心中一震道:“玉兒好快的身手,怕我和阿牛都遠不及她。”阿牛卻怔怔望著蘇芷玉問道:“怎麼了?”
蘇芷玉秀眉輕蹙說道:“這位小哥中了神鴉上人的火毒,如不盡快醫治恐有性命之憂。”
阿牛想起適才情景,一醒道:“定是我不小心吸進了火鴉的氤氳毒氣了,我以為用真氣逼住它便沒事了。”
蘇芷玉搖頭道:“那火鴉所吐乃陰火劇毒,等閑真氣非但不能抑製,反會激發起毒性令其順著經脈遊走全身,要是等到毒氣攻心就是大羅金仙也無能為力。”她從袖口裏取出一隻白玉脂瓶,倒出一粒丹丸說道:“這位小哥請先服了丹藥,暫時抑製住毒性蔓延。稍後我再開一副藥方,將草藥抓來熬製成湯汁,倒入大缸裏以百倍熱水稀釋。屆時小哥全身泡進水缸,讓毒性散入藥汁中。如此一連七日,每日早中晚各一個時辰,當保無虞。隻是這段時間就不能再強運真氣,更不可與人動手。”
阿牛聽蘇芷玉說的頭頭是道,心裏敬佩,一口吞下丹丸頓覺一股清涼之氣直竄喉嚨,胸口的燥熱鬱悶減輕許多。當下感激的說道:“多謝蘇姑娘,這下我心口舒服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