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卻沒有任何抗拒的情緒,反而隱隱蟄伏著一種連自己都很難說清的期待,是更年期多愁善感的毛病發作了,還是經曆了君洛北的死亡心裏變得脆弱了?
風越來越大,吹得對麵的人衣袂翻飛,卻不見他有任何動作,隻是默默地站著,眼神忽明忽暗地望著我,整個身體仿佛要定格在婆娑的竹葉間。熟悉得連我閉上雙眼都能畫出的五官,經曆歲月的滄桑,磨礪得更加棱角分明,兩鬢些許的斑白散發出強烈的成熟男人氣息。
時間,在每個人的臉上都留下了痕跡,也在每個人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回憶。君洛北執拗的性格到頭來陪上了終生的遺憾,難道我也要與他一般嗎,捏著曾經的過往執迷不悟?人說四十而不惑,年輕的時候我可以任性驕傲,可以不顧一切,如今還能嗎?靈兒大了,每天都要問起她的爹爹,兩歲那年的慘烈事件雖然不是百分之百刻在了她的腦海,可她知道我不是她娘。等她再大一點,許多事我就再無力去隱瞞了,當年的臨城之戰,全天下誰人不知?那件事,需要眼前的人親自對靈兒解釋。而且每當靈兒問及一次爹爹,我的心就痛一次,不知道遇兒有沒有想起我這個娘。曾經辛苦懷胎十月,以生命為代價才生下的孩子,我竟然狠心離開了他五年之久。
“遇兒……來了嗎?”我問道,心裏湧起強烈的愧疚和自責,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來了。”提到孩子,無間的表情瞬間柔和起來,看得我心裏一酸,遇兒跟他感情一定很好了。
“遇兒他……有問起過他娘嗎?”我忐忑地問道,心裏無限後悔,萬一遇兒忘記我了怎麼辦?畢竟他當時也才三歲。
“有。”
我有些懊惱地望著無間,他是故意的嗎,明知道我有多渴望知道孩子的消息,卻惜字如金地隻回了我短短三個字。
“他在哪?”我咬唇。
“客棧。”
還是這麼少言,我狠狠地瞪著他:“帶路。”卻見他嘴角掀起些微的弧度,我一愣,……他這是在笑嗎?
來到客棧時,無間的姨娘顓孫成雨竟然也在,高瘦的身影默默立在一張輪椅的背後,眼神黯然,全然沒有了以前的森冷陰寒。輪椅上坐著的正是顓孫成雨的丈夫白槿,多年未見,白槿的臉上多了許多皺紋,眉目之間憂鬱重重。早在多年前,我便懷疑白槿就是行素的父親白林,無間接下來的話正式肯定了我的猜測。
“我姨父還有個名字叫白林。”
我百味複雜地盯著輪椅上的老人,兩邊都是自己的妻子及女兒,該何去何從,他的憂鬱是不是由此而來?國喪之後我打算遣散整個後宮,也正好放行素自由。她留在宮中這麼多年,一直就想借助君洛北的勢力找回白林吧,她肯定早在青樓的時候就從青芙嘴裏得知了白林的下落,可是憑她和她娘當時的本事是萬萬沒可能從月城五公主顓孫成雨的手上奪回白林的。
“你們此行來蘭朝是……?”我疑惑地看向顓孫成雨,這個女人可是這場認親大戰的關鍵人物。
顓孫成雨的雙眼寒光頓現,複又沉寂了下去,撇開臉不看我。我隻好轉向無間,行素兩母女掛念了白林整整三十年,終於等來了可能相見的一天。
“其實就是你想的那樣。”無間衝我點頭。
我一聽大喜,“太好了,我這就安排人叫行素和她娘過來。”
“順便叫上青芙那賤人,要不是她告密,事情怎會變成這樣!”顓孫成雨突然陰沉地插嘴說道。
我挑了挑眉,沒想到顓孫成雨這麼仇視青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