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愛下象棋的秦基偉將軍後來回憶說:“這七天,敵我雙方經過長時間準備,都憋足了勁兒,好比下象棋一樣,出手就是當頭炮……”
讓我們把曆史的鏡頭向前推移 ——
說起15軍的曆史,那可並不悠久,其前身是1947年8月在太行軍區地方武裝基礎上組建的晉冀魯豫野戰軍第九縱隊,簡稱“九縱”。縱隊司令員秦基偉,政委黃鎮。
那時九縱三個旅21000多人,機槍、步槍加起來還不到8000支,兩個人攤不上一支。有的戰士隻背了把大刀,還有許多什麼也沒有的徒手兵。全縱隻有九門輕型火炮。第80團全團隻有一門六零迫擊炮,過黃河時炮手一不留神,迫擊炮被一浪顛到河裏去了,團長牛子龍心疼得罵了他好幾天娘。
然而戰爭就是鍛煉人,在殘酷的戰爭環境中,九縱一仗接一仗地發展起來。
1948年10月進行的鄭州戰役中,九縱可“發大財”了,他們以1比32的微小傷亡,殲敵11000餘名,繳獲的槍支、彈藥堆積如山,光俘虜就抓了9500多人,被俘後的國民黨軍第99軍少將參謀長佘輝庭還感慨地說了一句妙語:“貴軍以精銳而驅烏合,摧枯折腐,理所當然。”
多年之後,四縱的一個老兵還氣不過地罵道:“他奶奶個熊的,咱們四個縱隊白忙活了半個多月,結果讓九縱連肉帶湯地全獨吞了,一口也沒給咱們剩下……”
陳毅陳老總當麵對秦基偉說:“九縱已經成熟了,可以打大仗了。”
後來淮海戰役中,九縱又首創了敵前“近迫作業”的新戰法,為我軍全殲黃維兵團立下了汗馬功勞。淮海戰役後,九縱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5軍。
但即便如此,在解放軍幾十個野戰軍中,15軍依然算不上頭等主力。15軍在解放戰爭時期隸屬於陳賡將軍的四兵團,在四兵團的三個軍中,15軍還算不上陳賡最倚重的。
朝鮮戰爭爆發後,15軍編入中國人民誌願軍第三兵團建製。後來陳賡因腿傷住院治療,三兵團就由副司令員王近山率領入朝參戰。
第三兵團下轄第12軍、第15軍、第60軍三個軍,其中第12軍是王近山的王牌軍,寶刀的刀刃,利劍的劍鋒,看家的籌碼。曾經有人問王近山:“為什麼12軍由你指揮就能打勝仗,可同樣的部隊交給別人指揮就不行呢?是不是12軍驕傲,別人指揮不了?”
王近山搖搖頭,正色道:
“這很簡單,我對我的部隊熟悉。就像一個工人修機器,該用扳手的地方就不能用鉗子。”
接著,王近山如數家珍般的評論第12軍:
“比如我手下幾員大將李德生、尤太忠、肖永銀就各有特點:李德生能打硬仗,不怕苦,不怕惡,任務交給他,那他就像老牛頂架,縮不回來。襄樊戰役,打琵琶山、真武山、鐵佛寺 ——刀劈三關,我交給李德生,他就給拿下來了。尤太忠打仗機動靈活,分割穿插,端敵人司令部、巷戰、掏洞都是他的拿手好戲。肖永銀打仗‘滑’,他的十八旅你放多遠也不用擔心,他吃不了虧,追擊敵人、擴張戰果是他的特點,號稱橫掃八百裏。敵人一潰逃,你讓十八旅上去,不用下命令,他能連敵人的車馬夫、廚子都捉回來,一個也別想溜掉!”
用將用到這種程度,不能不說是爐火純青了!
讓我們把鏡頭拉回到上甘嶺 ——
10月20日黃昏,西霞洞,第三兵團指揮所。
副司令員王近山臉色嚴峻,像一隻被困於籠中的猛虎,在他的指揮所裏不停的踱步。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急驟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王近山一把抓起了話筒。
電話是15軍軍長秦基偉打來的。
在聽秦基偉彙報了上甘嶺目前的敵我態勢後,王近山不再寒暄,他直奔主題:
“秦麻子,你給我個實底兒 ——你能不能頂住?”
秦基偉語調緩慢地擺明了15軍目前麵臨的處境:“我45師搞得差不多光了,29師也拿上去一個團……我44師、29師還有其他防區,兵力已經無法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