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05-05 & 06-09
很多話已經不必說了。
在愛的麵前。
這是個寫給自己的故事,是睡前拿起的一本書。
所以當熄燈的時候到了,我就得把它放下,一個人對黑暗說句晚安。
因為你不在。
你已經不在了,我突然想起來。
這輩子就隻有這麼一段時間,和這麼一個你,我會不顧一切地愛上。
Text:
Episode 1.
這個故事本不應該被寫下來。
要不是我昨晚喝太多,暈暈乎乎地撞翻了墨水瓶,然後在自己的褲子上擦兩隻手——好吧,我真以為那是條該死的褲子——可憐的書稿會完好無損,那麼我也就不必麵對第二天一早上門取稿的我的編輯——我喜歡稱之為澤田先生,同時也這麼稱呼你養的那隻哆哆嗦嗦的瘸腿的鬆鼠,親愛的——他的啞口無言和目瞪口呆,於是也就沒這樣的一個故事了。
我大約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來寫下它,其間共上了五趟廁所,打開了三次冰箱門,並且抽掉一包煙。澤田看我的眼神你真該瞅瞅,簡直像看著四十座左右的火山爆發,而噴口上站著一個混齤蛋的神,說他的腳趾頭有點冷。
雖然我對此表現得無動於衷,仍然以絕好的惡趣味四處溜達,一有機會就離開我的書桌,這裏摳一塊,那裏挖一角的。
我住的地方已經相當老舊,這你知道的。夏天的時候我們還一起聽過,房梁腐朽,白蟻在床鋪的底下大吃大喝。我突發奇想地擔心著,會不會正跟你做齤愛呢,就被啃成一具骨頭。接著半開玩笑地提議道,要不,你那小破動物診所裏也引進一兩頭食蟻獸,體積有牛那麼大的貓什麼的,怎麼樣。咱們都做鄰居這麼久了,可別見死不救。不過你懶得取笑我,赤摞的身體微微冒汗,平躺著翹起一根二郎腿,自顧自地點著一支煙,用漂亮的手指淺淺夾著。
你根本懶得管我。
或者說,我們倆誰也不管誰,因為誰也管不了誰。
盡管這並不妨礙我張開嘴,偷偷地罵上一句操,淫齤蕩!又在下一個瞬間裏更加淫齤蕩地體會到,性欲算什麼,這他媽才是整個夏天裏最吸引我的畫麵!我應該把它寫下來,安插在一些喜歡抽事後煙的可惡的狗齤雜種們身上,也許還能添油加醋地捏造一番,詆毀一兩個世界去讚美他們,讓每個人都瘋狂地去愛上。
愛上這樣的一個你。
就像我當時那樣。
想到這兒我撕毀了一張紙,讓剛寫下的還熱乎著的東西見鬼去。可憐那個以美好初戀為賣點的、假模假式但委實能打動人心的故事。我是說,我要是當真虛偽起來,這一類的故事能寫一大街,從人行道上直接鋪進臭水溝裏。而且明明假得要死,卻又真正的討人喜歡。
不過,我猜你已經開始罵我不要臉了,這裏就不展開。我痛快地揉爛那團紙,毫無愧疚感,聳著肩看澤田先生坐立不安,不禁又想起你養的那隻哆哆嗦嗦的鬆鼠來。
小家夥一旦感到了神經緊張——事實上是一旦見到我——總不是抱著你房間裏的樹枝型燈管,發瘋地搖晃它,就是倒在客廳裏的哪張地毯上,在口吐白沫之前把那上麵的幾朵花吃掉。我想我可能把它折磨得太厲害了點,哪怕僅僅是我的存在,於是歉意地伸出手去,在我以為是它同類的腦袋上拍了拍。可惜澤田僵硬得跟死了似的,大氣兒都不敢出一下,這真讓我難過。我一麵衷心地希望他能快點治好他的神經性胃炎,一麵又繼續撕我的紙,彎腰駝背在椅子上坐著,散漫地動筆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