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惡毒的語言侮辱她的父親,她怎麼能不生氣?

她到現在依然是恨的,恨他那些誅心一般的話語。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那麼想他?

***

錦煦十四年秋,正當盛年的榕帝讓位於長子,十六歲的瑤帝登極,榕帝和帝君住進了月華宮,安心做起了太上皇,同年冬天,留下一封懿旨,說要帶帝君去瞧瞧自己治下的萬裏河山,讓小瑤帝勤懇為政,不要辜負祖輩留下的大好江山,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這事兒自然不足為外人道,對外隻說榕帝和帝君如今正參悟天道,但私底下總少不得各種流言傳說。

顧寧遠對此驚訝不已:“我以為為了帝位會搶得頭破血流,沒想到榕帝上放下地如此徹底。”

葉靜致笑:“如今天下盛世,她也許是覺得使命已經完成了。”

顧寧遠道:“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你不是她的心腹嗎?可知道什麼小道消息?”

葉靜致神秘一笑:“白悅容現在可能正頭大呢!”

又一年嫩柳吐翠的時節,葉家老君逝去了。

葉家老太太親手替自己夫君裝殮入棺,家中眾人怕老太太傷心,都小心伺候著,倒是老太太看的甚開:“他如今也有八十三歲了,親眼瞧見了重孫女兒長大,怎麼算都是喜喪。”說罷,向來健朗如鬆柏的老人仿佛瞬時枯萎一般,萎頓在寬大的座椅上。

老太太傴僂著背隱沒在沉沉的暮色中,伴著子夜鍾聲陷入無盡的長眠。

兩座金絲楠木的棺槨並排陳列在祠堂裏,白布麻衣的孝子賢孫跪滿一地,嗚咽的哭泣繞著梁柱在堂屋裏不斷回響。

葉靜棠匆匆趕回來奔喪,終於趕上了祖父祖母入土,她心裏說不上有多少悲喜,隻是看見披麻戴孝雙眼紅腫的桑蘭朝時,有一時的怔愣。

“你回來了。”他輕聲問,眼中無喜無悲。

她點點頭,看見他牽著的小小孩子,啞聲問:“這是……念郎?”輕歎:“都這麼大了……”

□歲的孩子,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念郎福了福身子:“姨娘好!”

葉靜棠想笑,卻發現臉上的肌肉根本不聽使喚,桑蘭朝平靜地對孩子說:“這是你母親。”

念郎愣了愣,應了聲“哦”,卻再沒動作。

葉靜棠想,她似乎錯過了許多重要的事情。

“我不走了。”她聽見自己說,“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

桑蘭朝點點頭:“房間一直都準備著。”他走了,葉靜棠卻不知道要怎麼挽留他。

念郎扯了扯父親的衣裳:“爹,娘回來了,你不高興嗎?”

桑蘭朝眨了眨眼睛,掩飾著擦去了淚水:“高興啊,都忘了要怎麼高興才好。”

就好像等了這麼久,都忘記了,原來一直在等待著。

***

兩位老人的七七剛過,整個葉府就又忙碌起來。

離家多年的葉靜棠回來了,掌家正君桑蘭朝卻一病不起,主君顧寧遠又有了身孕,裏裏外外一團忙亂。多年不管庶務的吳氏重新出山,以青璧為首的管事夫郎們都瞬間有了主心骨,一切開始變得有條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