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袖猛然一震,這頭黑毛雲狐,果是認得姑姑的!
靜霓道:“你生下來時,瘦兮兮的不滿兩個大巴掌,染染每每要替你補些營養,都被我阻了。我怕營養忒多,反而長成小胖墩,怕你日後要怪罪於她,便嚴加勸阻。她那時也十分聽我的話,而今你也長得郎秀雙齊,隻怕覬覦的人太多。”
靜霓的一通貌似追溯往昔的話,煮得玉袖腦中玉米粥成了一團糨糊,並生了些黑乎乎的米渣,將靈台堵得神思不通,隱隱約約隻曉得那麼一樁事。
這隻黑色的雲狐她定是哪裏見過,且能將她兒時的光景有條有紊的道出,似老奶奶追憶青春往事的模樣,顯得真切不凡,不像是嬌柔作假的。
若真是同少染姑姑一輩數的……嘖,她尚在繈褓裏喝母乳的日子,便被這隻雲狐抱過了?
糨糊腦非一般的攪和著,幾番掙紮計較間,有腳步聲漸行漸遠,桌案上孤零零地擺著金燦燦的琉璃珠,耳邊剩下一句歉然:“我既做了許多令你難過的事,也無暇做補救,再做一些令你不舒爽的我也坦然,但你不能呆在他身旁,按你的性子定會傷己。”
這話她停在心口當兒上,停得有些無名。玉袖覺得為了心上人勞動個把筋骨,傷一些皮肉,沒甚不妥之處,若世上皆是沒心沒肺,獨吃自屙的人,才十分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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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難得有情郎(三)一更
同靜霓的一番短促的談話,總算告一段落。玉袖愣在涼亭裏揣摩著虛無縹緲的物兒,揣摩到最後,竟不曉得白日做夢做了些什麼夢,隻覺夜裏,涼風一波一波,心裏跟著涼颼颼的。
虧了灼灼櫻花的照耀,本該沉默於漆黑一片的院裏頭,卻光亮許多,不至於絆腳跌跟頭。因婢子方才興興地來打斷她的冥思,說是鳳晞計結了手裏頭的公務,端端從某某某殿裏回來的消息,方將她從白日夢裏拖出來。她便立時同婢子一走,心心念念要見一見他。走的步子也一發的急切,身後的幾位忠心耿耿的婢子們腳步促亂,雖巴望著她慢些,她卻沒法真慢一些,即便前腳是慢了一步,沒走多少,不知覺中又快了起來。
可見感情的力量,總是潛藏於無形的。
鳳晞將自己的院落安排在了同她十萬八千裏遠的東廂房,這令得她摸不著腦瓜,往昔總要同她蓋一條被褥的人,卻將兩人的屋宇中間隔上一片林子,想不通才是正常。
她疾步推進他的書房時,燭光幽幽,將他的臉照得白皙中透著些慘淡,慘淡中夾著些黯然,似受了大創的模樣。可即便受了大創,卻還將手裏頭的勞累案牘斷斷續續著,半晌,抬起一張病態的臉,勉強扯了扯笑:“我方才便聽得一陣山動地搖,以為哪隻熊精找上門來與我算帳,這就來了。”
這是一句打趣她的情話,奈何將她比作一隻熊精,她有些不樂意,杵在門口鼓起腮幫子瞧他。
他揮了揮手,示意後頭的婢子將們帶上,再招她過去。
得了這個討好的手勢,她收了收熊精的氣,立馬蹬蹬蹬跑過去。近麵兒一瞧他,方瞧出些不對頭,他的麵容也忒慘了些,莫不是離她離得時間一久,便害了木邊之目,田下之心罷。
他抬頭凝望著她,溫和做認:“確實害了相思,還害得不輕,你要好好補償我。”
她摸了摸耳根,想了句情話:“嗯,我把自己補償給你。”
他作笑點頭:“準了。”
他這麼一笑,玉袖卻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