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難保回去不被妝狐媚子的奶媽們灌迷湯。
丫頭的性子乃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倘若端出派頭壓一壓她,大約能插根正氣板子於她的小腦瓜裏,權當是做個警戒。
玉袖再端著涼茶啜了口,索性當著丫頭的麵兒,念了咒替她換了個條綠油油的小裙子。
料想中的哇哇起哄聲響徹雲霄,紅素撲上她的膝蓋瞎嚷著神仙哥哥。
她心中一抖,繼而抽筋。呿,哪來的神仙哥哥,是姐姐。
玉袖撇撇頭,曉得此番需端出神仙的大架子,不好同個小娃娃一般見識,使勁將紅素扒開,陰惻惻笑了笑:“我不是什麼神仙哥哥,是昨日同你講的那隻螳螂精,要是與你成親拜禮之後,便要將新娘子吃掉的螳螂精。”
這是誆小孩的把戲,可歎的是每個小孩基本皆會被誆得戰抖,紅素乃是個不一般的娃娃,但於這方麵上頭依然有些一般,懦懦地縮著棉花糕似的粉拳,可憐兮兮的將她望著,半晌,鼓了鼓肚子裏的小勇氣道:“不對,你昨天同我說的,嗯,是螳螂新娘吃掉相公,嗯,你在誆我。”仍將棉花糕似的粉拳牢牢握著。
有些精明的嘛,倒不是全蠢,多花些經曆培養,確然是能穩坐女君這個位置的。
玉袖保持著陰惻惻的這個笑容,先將這個誆小孩的把戲略思索一番,雖是出了紕漏,卻還能圓一圓。倘若她連個五歲的娃娃都誆不住,何以在天界立足耶?
她陰惻惻了片刻,將念頭拐了一拐,話說回來,倘若她不將這樁事顯擺出去,也沒人會曉得她連個五歲的娃娃也誆不住……
大約因她自問自答之時,臉上的表情軟了一軟的緣故,粉嫩嫩的小拳頭已經鬆了鬆,懦懦地巴拉在她的膝蓋上,圓滾滾的腦瓜正要朝腿上擱。
今日乃是個陰雲滿布的日子,應了她院落清冷的調調,東麵特撥了兩股清風送來添彩,以便她再將一時軟了的笑容陰惻惻起來時,得了清風的弼拂,湊近小娃娃後,能從水靈靈的黑葡萄眼裏瞧出自己那張陰惻惻的笑臉,唔,幾綹黑發自腦後飛揚得恰到好處。
顯然紅素被她這張麵容嚇得立時褪去紅潮,一陣白一陣白的。
玉袖加了一把力,湊近道:“昨日講得乃是兩隻螳螂精洞房,但如今境況卻略有些迥然,乃是一隻公螳螂精,同一個漂亮的女娃娃洞房成親,這便隻能由公螳螂精將這個漂亮的女娃娃吃了。”話完,便聽得一頓劈天蓋地的哭。
料想丫頭會怕,沒料想卻會哭,哭得還挺紮勁挺到位。
小紅的一番天打雷劈的哭勢,必要將奶媽子引來哄上一哄。
玉袖算了一算,曉得奶媽子這一哄,估摸一時半刻不能哄轉過來,便換了身白衫子,著了人將丫頭片子同奶媽覷看著,自行端了盤子出了門,打算親自換一壺新燙的。
但一雙腳沒拉開幾步,端將門框子夠著,哭得天打雷劈的娃娃已將她一雙腿牢牢捆著。
真是一時半刻也不能被丟下的性子,嗯,但這個強得要命的性子卻略眼熟。玉袖於腦子裏細細搜了搜,愣沒能想起這個強得要命的性子,是哪位熟人的性子。便將手裏的紅木盤子交於婢子去換茶,轉頭將哭得一抽兒一抽兒的奶娃娃抱起來,全身猛然一重,似抱著十塊鐵砣。
丫頭是含著金勺子的,被養在宮裏頭,一切吃穿嚼用委實好得很,圓滾滾的身子竟比小明還要重上幾分,壓得她胳膊略酸。抱著十塊鐵砣走了幾步,她鬆開眉頭,甚親和地哄到道:“若你將今日來鬧我的緣由說一說,我便不吃你。”
小娃兒一哭,便甚好受騙,就似唱戲的打板子,雖是一抽一抽的語氣,卻一清二楚將一條條一宗宗抖得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