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紅素這件事上,從他模模糊糊的敘述上可曉得這個趙國的小公主,確然叫紅素這個名諱,倒不是趙國的本姓,乃是小娃娃被撿著的時候,便自稱的。

嗯,趙國的小公主並非女君的女兒,而是多日前出行時撿來的一個女娃娃,因女帝君裏無子息,又兼得身子孱弱,重病纏身,索性將女娃娃封了個不大不小的公主,有那麼一絲若她何日何時情不自禁命歸西天,便將王座傳與女娃娃的意思。

祿生於字裏行間透著對小紅的關心。說是倘若女君當真突忽其來地撒手人寰了,小紅的處境便十分蹇滯難行,即便是宮裏頭掃院子的大嬸兒也不會對一個隻會啃手指頭的奶娃娃行拜禮。

祿生愁眉苦臉,扼了兩把腕,兀自唏噓起來。

玉袖點點頭,燙著茶,待一臉苦瓠子形容的祿生將兩把腕扼畢,將燙好的茶送了一盞過去,慢條斯理道:“倘若小紅的命盤裏頭確是這麼寫著的,便是天皇玉帝興起插一手,也難轉過來,嗯,這也同三世輪回道法又那麼些搭介。”

祿生捧著茶杯恭敬地將她望著。

曉得他進入角色了,她卻繼續慢條斯理,做一派深沉狀:“但你也曉得道法這個物兒,並不是隨分能托出口的,萬般皆是緣,皆是道,皆存於此碌碌凡世中,隻得自行領會。”

他拉垮了一張秀臉。

她咳了咳道:“但我可以做個提點。”拉垮的秀臉頓時神采飛揚,兩條秀麗的眉毛妖嬈得厲害。

她續道:“提點前,你需將你們女君的名諱說一說,嗯,也要將同她有莫大幹係的人說一說。”再回深沉狀:“咳,若曉得詳細一些,我此番能分析得也透徹一些,與你的提點亦能精準透明化一些。”

祿生立時行了個大千兒,十二萬分的恭敬道:“奴不是侍候姑娘們的,對裏頭十分的事,也隻略曉得五分罷了,但倘若公子問得是咱們君上的名諱,這卻是奴曉得的。”端出說書人的派頭,喝了口茶潤喉。玉袖將耳朵切切貼過去,他道:“趙國的內情,公子也略曉得些,陰盛陽衰,於朝堂拜侯的便不超十位男子,沈將軍乃是其一。據聞君上兒時因後宮紛爭,自小便被沈將軍當成寶貝女兒養著,雙諱喚韶綰,出生五月,恰是薔薇花開得盛妍的時候,沈將軍便替君上取了個小名,喚作薔薇。”

她做一派欣然的姿態聽著,既不能表現得太過興奮,又不能表現得太過無趣,想來那一出三角戀,乃是韶綰著實吃了個悶虧,但即便吃了這麼個悶虧,既然是擔著君王的名號的,卻甚容易地將一條命虧了,她委實不能理解。

照九州諸國諸侯的做派,總要在身旁安插些貼身侍衛什麼的角色,乃是到了關鍵時刻保命的護身符,即便趙國由姑娘坐鎮王位,也該有點腦子組織一隊來護身。除非是韶綰自個兒不想要這塊護身符,否則從魚龍混雜的戰場裏抽身,魚目混珠混一個半個出城,卻是沒難度的。

這樁事確然有幾分玄乎,若僅僅是一個寵愛的男妃將自己出賣了,按一個君王的堅強性子,也應想得很開,不該恁般自掛東南枝才是。想必那位男妃還做了些旁的天理不容的事,才將好耽耽一個姑娘比如絕境。

抽絲剝繭至此,這樁三角戀卻不似一般的三角戀,乃是有天大的冤情在裏頭。唔,無怪這顆至情至義的小珠兒要將這處罩起來,必然曉得這樁事後,悲春傷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