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份不怎麼貴重的禮,倒是可以變弄一些四海裏從沒見過的送一送,如此顯得這份禮標新立異,誠意深厚。

玉袖拿送禮的這樁事去勞煩二舅舅,原本打的算盤是將姑姑搬出來,教二舅舅不願幫她也得幫她,但目今二舅舅恍惚中自以為對她出了手,做了些不得體的禽獸事,他很自責很懊悔很怕被大哥曉得,這便成了二舅舅的一個刀把子。

如此一來,玉袖也無須將姑姑搬出來了,隻拿著這個把柄,便能隨分差遣二舅舅替她辦事。即便她方才犧牲許多色相,教二舅舅揩了許多油水,也算分外有值。

世人往往因一時的糊塗,致使許多錯誤的決定成為一種遺憾,甚或是一種陪隨一生的疼痛。

這樣的疼痛再拿一句仙凡皆家喻戶曉的俗語來說,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那時候正因她欲尋二舅舅出個好主意,替她張羅這份禮,方教她遇上這一生最喜愛的寵物。也正因這隻寵物的過世,令她許多年不曾有再想養一隻的念頭。即便是如今有小明這樣愛粘人的,她也不再如同寵前一隻那般去寵它。所以,當流紫將小明搶去後,她的內心卻平靜得很,沒什麼大的波瀾。

玉袖至今想起那隻寵物,內心有莫名的情流湧動。這股情流與人生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出一轍,它似一根極細的繡花針,堪堪鋪在你走過且必走的路上,一旦你回首再走一遍,也必將會被刺到。

可這些往事教二舅舅這麼一提,她不可避免地被生生一刺,內心頓生無限的感慨唏噓,委實惆悵。

於是,她今日再將這條藏了繡花針的路回溯一番,真真覺得平白無辜生了許多瘡痍,撿了許多歲數,讓好耽耽的一把青蔥年紀,卻仿佛生出一個老姑婆的滄桑感,她歎然得很。

這份不堪回首的往事,須將二舅舅替她出的這個餿主意拿出來講一講。

那日,玉袖編了兩句胡話,將二舅舅誆得十分成功,益叫他的心情指數好的空前高漲。

她心裏正摸索著撰寫一篇請諒書與大哥,內容之精簡深奧,語句之婉轉懇切,令讀者為之涕零,聽者為之酸澀。想了半日,她認為自己沒有這樣的本事撰出既精簡又深奧的書信,也認為大哥沒有那樣的本事看懂既精簡又深奧的書信,是以她將這份滿滿的歉意拖到至今沒能表達。

而彼時,二舅舅將沉浸在滿心虧欠裏的玉袖揪了出來,略有氣魄與她道:“承侄女的點撥,舅舅心胸開明不少。此番侄女來尋我,約莫是有些事覺得難辦罷,侄女且將這件難辦的事道來,舅舅定助一助你。”

玉袖聽他這麼沉重的一表態,第一反應是將整個人木了片刻,而後方似吃了秤砣般深深舒了一口氣。

二舅舅這隻雲狐看上去不怎麼靠譜,但一遇事卻有些精明。倘或他這樣對自己堆保山打保票,那定是會將這個忙幫到底,也將她這尊不大好伺候的彌勒佛送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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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袖將少染姑姑話原封不動與他說了說,他皺了皺眉頭道:“唔,照你這樣說,送明彥老頭的這份禮,確實是樁大事,也確實難辦。”

玉袖亦將眉皺了皺:“侄女想尋出這樣一份獨特的禮,實乃為姑姑著想,也為那位神君爺爺著想,更為兩族交誼著想。而如今來尋舅舅,是因侄女覺得舅舅智勇兩全的緣由。且大哥也十分喜歡聰明的人,我見大哥身邊源源不斷的姑娘之中,雖沒有生的花容月貌,卻張張都是一副聰明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