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入水不久,從深幽的水底便隱隱泛出青色的微光。她腦中一錘子嗡嗡震響,終究沒來得及救青珂,青龍也終究歸了位。

一陣青光毫無征兆地炸開,玉袖拿手擋著強光,虛眼往下瞧了瞧,鬼蛟碩大的蛇軀隨之迅速竄上來,那口血盆獠牙朝她發出哢嚓聲。

她的心跳一頓,巴睖著大眼將衝上來的獠牙望著,隻覺四肢僵住,似被盯在水中,莫能動禪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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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正因她令得鬼蛟分了神,鳳晞在這個檔口將青鋒筆直送入鬼蛟的胸口。本以為它再沒什麼能耐,玉袖微微吐了一口氣,嗆了一口水,捂著嘴皺起五官,眼逢裏卻瞧見本以為沒什麼能耐的家夥,忽地獵獵戾風一掃,擺尾朝鳳晞鏟去。

水裏爆開了一連串的透明泡沫,鳳晞究竟有沒有躲過那一刺,因那口嗆著的水玉袖沒有看清。再回頭時,已經被帶上了水麵,那隻鬼蛟沉入潭底。

回到岸頭,且不顧那嗆在胸腔裏的那口可惡的水,也不顧那粘在身上的濕答答的衣裳,已轉過神來去瞧鳳晞身上的傷口。

鳳晞穩了穩腳步,搭住她的手道:“我沒事,你別哭。”

她抹了抹臉上的水,稍稍一頓:“那是潭裏的水……”

鳳晞:“……”

雖然被鳳晞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打了個岔,但玉袖還是不懈努力地瞧。

正因這麼不懈努力的一瞧,也教她瞧得徹底。

果然還是被那鬼蛟傷到了,正正在後肩胛處。因他正麵對著玉袖,方沒能教她一眼見到。她歎了口氣,覺得自己下水一趟做了誘餌,去確然是不錯的。再仔細看看那處傷,雖然不深,但鬱金的錦袍上漸漸冒出了黑暈。

頓時好像有無數把鐵錘猛擊她的心口處。

她竟將最著緊的一件事忘了。

小時候因玉衡較玉袖大上那麼兩百年,在知識層麵上卻較她高廣了數千倍。那時玉袖不聽話,玉衡誆她道:“你曉不曉得南荒有一處凡人的族類,是專門養鬼蟲子的。這類鬼蟲子由千萬隻永不超生的惡靈養成,體積雖不大,最結棍的便是毒。倘若被咬一下,便是如來佛祖也回天乏術。

呃,當然也有體積龐大的,那麼毒一方麵便比體積小的不濟了許多,但靈力卻拔高了好幾層。當然我不會沒事去找一隻半個來,咳,隻要你聽大哥話。”

從那以後,玉袖溫順許多,直到長了些歲數,發現那時大哥的話皆是哄騙她的話,便不再將他的鬼話擱在心上。誰知有一隻同在朝陽學府裏同窗過幾年的雲狐,偏偏於南荒中了獎。她曉得這件事後巴巴地想去探一探,表一表慰問之心,卻聽少染姑姑說:“不用去了,不中用了,已經黃土一把,被他那雙傷心的爹娘斂好了。”她方才曉得,那時大哥說的都是真的。

如今鳳晞偏也中了這一籌,這便教她憂愁得很,眉眼間狠狠擠出一團愁雲。

鳳晞卻打斷她的擔心:“我們可能壞了青龍神君的命盤,不曉得星君會不會來問罪。”

玉袖望了望他,分外緊了緊顰眉。

他咳了咳:“這卻不打緊,我替你擔著。”

玉袖依然憂愁地將他望著,正掂量著,興許縉文有法子對付鬼蛟那口回天乏術的毒呢?但仔細考慮,便覺得這個想法委實荒謬。縉文不若是個不大不小的星君,便是再有麵子,恁般藕斷絲連纏綿至死的毒,到底是他無能為力的。倘或阿晞真有個萬一,便隻有西天梵境的聖果能救一救了。

她憂愁地想著法子,不著意教左腳絆了右腳,歪了歪身子。踉蹌中,恍惚看見鳳晞伸手來扶。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