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了抖嘴角：“這是什麼個理……”說著，覺得這個問題繼續下去，按玉袖的性格，她回答可能令他崩潰，便立時將話題換道：“那你說的個人原因是？”這個問題，他自以為轉得很好，起碼可以轉到一個他能接受的回答上。但豈料，世事皆是不盡他願的。
玉袖笑了笑道：“譬如……你喜歡男人？”
鳳晞：“……”
明澤將他們送回天庭。五十年前的縉文，第一眼看見玉袖，表現的很驚訝，第一句是：“你醒了？”言語間，眼神越過她的肩頭，看見鳳晞時，兩眼幾乎彈了出來。玉袖趕緊將雙手送到他的一張大臉下，生怕倆小溜溜的眼珠子掉出來後便找不著了，特特替他托著。
縉文不愧是見過世麵的，訝然一瞬，便端回穩重的派頭，雙眼又直勾勾將眼前兩隻分外貼合的手望著。
一隻輪大些的有恃無恐得送上一封信箋，繼續牽回那隻輪小些的。
鳳晞如今的膽子，已然莫能用壯了點能比擬的，必須是膽大包天好比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巴上拔胡須兒。
縉文訕訕接過，一麵覽信，一麵不忘再將他們瞅一瞅。一紙的清清楚楚，他通透了個七七八八，將信箋裝回，漾開笑容道：“你們隨我進來。”
進了屋，縉文招呼他們尋一處坐，慢慢吃茶，慢慢道：“既然如此，你們便替了本星君編派的兩小仙，將青龍的姻緣攛掇攛掇。”
是件當紅娘的差事。
玉袖滿意地點頭，笑得甚歡。
縉文慢慢喝茶，再慢慢道：“攛成後，再想辦法拆了。”
玉袖一時沒收住點頭的動作趨勢，也一時沒斂住臉上的盈盈笑容，半天後才轉過來，呆致致想：這個拆字，是過河拆橋的拆麽？
縉文放下雲杯，賊兮兮湊近笑道：“你是在想怎麼拆？這忒容易，你略施魅惑，想法子讓其中一人變心。倘若拆一回不成，便拆兩回，兩回不成，便拆三回。但求令兩人反目成讎，便功德圓滿。”
她咽口水的時候在喉嚨裏卡了卡，恰巧縉文湊過來，也恰巧她忍不住便努筋撥力地咳了咳。
陽光普照下，縉文白皙的臉龐上，掛了兩滴亮晶晶的液體。
縉文閉著眼伸手拂去，滿不在乎地一笑：“你以為這樣做便能不去當這塊路障？你小時候這種事做的不要太多，你記不記得你阿娘替你洗澡時，你逃出來將一身泡沫揩到本星君身上；還有你頭裏的睡姿總擺不正，口水淌了本星君一臉……”正樂滋滋地數落她的不是，眼梢裏瞥見鳳晞略帶冰冷的眼神，霎時止住。
玉袖扯了他袍子：“小時候的事，記不大清，你繼續說。”
縉文僵硬地梗了梗脖，嚴肅地拍拍她的肩膀道：“這種事，你還是問你娘比較好，本星君不便透露。”隨即看向鳳晞，笑了出來：“哈哈哈，不便透露。”
玉袖噘了噘嘴，覺得掃興。
縉文拾綴停當，將譜的命盤複述一遍，也將他的盤算撥了一遍。鳳晞送來一盞熱乎乎的茶水，玉袖邊接過，邊打斷縉文：“這樣做不好罷，佛祖爺爺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
縉文沈默，一手托腮，沉思良久，幽幽轉回道：“那好像……是我傳出去的。”
她又噴了一口茶，不可思議道：“那你還叫我們去拆，你這不是搬起磚頭砸自己腳，你不怕遭個天譴或者天雷什麼的？”玉袖自覺她的說法很文雅，至少她是這樣認為的，換做從前，她大概會用“言行相悖”或者“表裏不一，陰險狡詐”之流。如今能如此文雅有內涵，多虧了她自身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