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日頭毒辣,河蓮嬌嫩欲滴。玉袖卻抹了把熱汗,坐在茶館裏納涼。錦繡頗大,晃個十天半個月亦晃不著邊,要尋珠子,是要尋到哪年哪月。

鳳晞將彼時在繡山中同玉袖經曆的波折告與綠頤,雖說鈺蝶之事占了大頭,但玉袖卻曉得他將忘了的兩天記了回來。

綠頤聽後,唏噓不已,用袖子拂去眼中兩滴搖搖欲墜的珠子,端這樣看她,真是別有韻味。

玉袖一直將綠頤視為學習的榜樣,因大哥曾說,笑不露齒,細語輕言,行姿婀娜,儀靜體閑,溫婉嫻熟,這便是女人中的典範。雖則大哥帶她做的事無一列外的偷雞摸狗,照他說的全然沒有,卻孜孜不倦如斯教導,倒是叫她聽進不少。

她認為身為當事人卻擠不出眼淚,委實不大好,便順著兒舔了舔手指,往兩頰揩了揩。

鳳晞不經意一瞥,頓時被茶燙了下,勉強抽嘴笑道:“你這是做甚麼?”

一席話將綠頤、禾尋的視線統統引過來,也將她此刻的行跡曝光。她方才是麵著鳳晞,偷偷抹的水兒,本以為他還算厚道,將他列入能拜把子的名單,著實不承想他竟將自己賣了,教她覺得窩心。但又回頭推一推,大約凡人的腦子普遍都不大靈光,身為英明親厚的神仙不好同不靈光的凡人計較。她便也不作追究,斬釘截鐵與幾人道:“哦,我在洗臉。”

鳳晞再抽著嘴角:“神仙是這麼洗臉的?”

玉袖道:“嗯。”

鳳晞:“……”

綠頤:“……”

小明打了個哈欠……

禾尋取了茶壺斟了盞茶,嘴紋深凹進去,轉了話題:“我聽聞三百年前天庭出了樁事,鳳梧宮的太子同軒轅丘的翎雀有了私情,被天帝一竿子打散了。”停了停,再笑道:“說的可是你麼?”

玉袖聽言,正朝他望去,身旁哐當一聲響開,一盞茶杯摔得粉碎。她將視線轉向肇事者,綠頤悻悻一笑道:“手……滑。”

鳳晞則盯著手裏的茶杯,麵上瞧不出喜怒。

玉袖轉過神思,想到禾尋雖是無意提的這碼事,到底是想曉得個究竟。她將普天之下的風月桃花債了解的不甚詳多,然這碼事她卻意外地不願刨根問底。她曾在心裏琢磨過一回,不願刨根問底的緣由是甚麼,想來是因這碼事,全是自己的風流大哥招來的情債,而大哥平生的曆曆情債,她從不願幹涉。唯一幹涉過的,便是二舅舅同大哥之間的千絲萬縷。她曾經替二舅舅搭了把手追自己的大哥,傍今成功與否,她卻不曉得。

不過,禾尋今日將那一碼事提了提,她雖不得詳細,到底要給個答案。既然大哥的情債多得屈指難數,便是加一條也無妨的罷。

思此,她便訕訕同禾尋歎道:“這樁事是我聽來的,呃,倒是沒特意探聽,是無意中曉得的。因我那時病得厲害,睡得一久,便生生錯過。你說的當事人乃是我那不成氣候的兄長,如今還惦念著人家。我曉得的有兩個版本,一則說鳳子當日灰飛煙滅,另一則說他得了大哥的護庇,留了一縷幽魂,需下凡補全魂魄。但我瞧大哥委實沒有任何損傷的形跡,我料得他是灰飛煙滅了罷。”

“哦?”禾尋把玩著墨扇道:“這樣啊。”再抬眸,看向玉袖笑道:“我不過是好奇罷了。”

玉袖道:“嗯,本仙對此類花前月下之事不怎麼熱衷,左不過這事鬧得四海八荒都曉得了,本仙自然不能不曉得,這樣有損本仙的英明。”

小明的耳朵抖了抖,轉了個身,分紅的肚腹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