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段(2 / 3)

既然兩人均無下車的意思,翠山行自然也不多嘴,隻好發動引擎繼續前行,並且體貼地減慢車速,關了收音機和大部分的燈。

夜幕中冷月半殘,月光稀釋在路燈溶溶的光亮之中,接下來翠山行每到一站,都盡職地停車開門,但兩位乘客依然沒有動作。

最後他將車駛進了幽暗的終點站,熄掉引擎,回頭仍見紅發男人靠窗而眠。

綠發青年望著熟睡的男人,有些焦急和不知所措。

翠山行心領神會,或許青年還未向心上人表白所以不敢僭越,又或許他們已是情侶但現在正鬧著別扭。

誰曉得呢。

翠山行暗自笑著這位靦腆怕羞的小夥子,摘下手套,輕聲詢問:“需要幫忙嗎?”

青年聞言竟瞪大了漂亮的眸子,麵露慌張地左右顧盼一輪,然後愣愣盯住翠山行,碧藍瞳仁裏的難以置信表露無遺。

有必要這麼震驚嗎?翠山行忍住笑意又垂詢了一遍。

與此同時,他才看清楚這位青年與自己年紀相仿,輪廓澄明眉目秀逸,隻是臉龐白潤得近乎透明,呈現一種疑幻疑真的剔透。

青年默言望著男人片刻,最後隻得把求助的視線投向翠山行,眸光晶亮而略帶驚喜。

翠山行彎腰拍拍紅發男人的肩膀,把他從夢中喚醒過來。

借助半明半昧的光線,他發現男人麵容清濯,臉色卻是病態的蒼白。

而最令他驚異的,是那雙嵌在英凜劍眉之下的金瞳,在睜眼一瞬竟是那麼空洞無物,與青年清如水晶的眼神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從未想象過一個人會有這樣的眼睛,仿如一潭死水,讓人以為這是一副缺失靈魂的空殼。

他覺得這個男人外表優雅沉斂,即使眼神不是十足的睿智和精明,但也不至於給人這樣一種行屍走肉的感覺。

翠山行將驚愕悉數壓於心底,禮貌提醒道:“先生,已經到終點站了。”

男人看了看窗外,回過頭時眼裏已是風平浪靜,絲毫找不到剛才頹敗的痕跡。果真是個內斂的人。

他向翠山行頷首以示謝意,便旁若無人地自綠發青年麵前經過,步下車去。

翠山行啞然失笑,為男人這一任性賭氣的舉動而替青年感到無奈。

青年報他以感激而友善的微笑,這個暖如春風的笑容卻莫名讓他感到一絲森森的涼意。

翠山行一眨眼,青年已下了車,踏著蒼茫月色尾隨紅發男人而去,動作輕捷得令他懷疑方才眼前有否站立過人,他甚至沒聽到青年離去的腳步聲。

但他無暇細究,因為車外傳來催促的機車喇叭聲響,三哥紫荊衣來接他了。

次日翠山行休息,受蒼所托,送一些資料給大學教授一步蓮華,恰巧蓮華教授的兄弟襲滅天來也在。

他從一步蓮華辦公桌麵的一幀照片中瞄到相熟的麵孔,便指著上麵其中一位綠頭發的年輕人,問一步蓮華這是誰。

一步蓮華憂傷地告訴他,這孩子是他的學生,名喚劍雪無名,四年前因意外而魂斷異鄉。

旁邊的襲滅天來補充道,這孩子也曾是他的學生,與他另一位學生——異度電視台前新聞主播——吞佛童子是一對戀人。

新聞主播,吞佛童子,戀人,意外,魂斷……

關鍵詞敲入腦中,翠山行脊骨發寒,想起紅發男人第一次上車看到他的發色時露出的錯愕神情,想起綠發青年立在車廂燈下溫柔凝望紅發男人卻一直不與之交談,想起青年明明近在咫尺但男人始終覺察不到他的存在,想起自己昨晚與青年說話時對方震驚的神色,想起青年下車後跟隨紅發男人離去時的飄忽鏡影……終於明白一直縈繞於心中的那股詭異感覺的根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