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宮太一不再發問,從外套內袋掏出紙筆,幾秒鍾後折起寫好的便條塞進劍雪的上衣口袋,“這是我表哥的電話號碼和住址。”
“表哥?”
“嗯。”
劍雪愣愣看著口袋,須臾抬頭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其實你和吞佛……”
“他很別扭是不是?有這樣一個表哥太造孽了。”紫宮太一笑著接腔,“所以你很不幸,是他這裏麵……”他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那個人。”
劍雪消化了他話中的意思,感激地朝他微笑,“謝謝。”
“沒什麼。”紫宮太一喝完啤酒,滑下椅子目視劍雪的臉打趣道,“我現在回去問問太君,看她以前是不是弄丟了我的兄弟。”
“那我真的倒黴到家。”
“嗬嗬,希望你能好好調教他。再見。”
“再見。”他目送紫宮太一離開,剛才一席話無疑是重燃希望的火種,心中有了希望,一切就有了爭取的動力。
吞佛回到吧台,眼睛稍稍尋覓一輪。
劍雪連忙解釋說:“他臨時有些事,先走。”
然後彼此沉默。
劍雪握著杯子,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
該找個話題嗎?
這種場麵,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他記得在跟封禪分手那段日子裏,當與封禪見麵時曾經經曆過,那時他可以借故走開,現在則絕對不能。
那麼,應該找些話說說吧。
劍雪抿了口啤酒,思索片刻,忍不住提起,“你表弟,他是做什麼的?”
然後他捕捉到吞佛一息間的停頓。
當然他很清楚,紫宮太一並不是吞佛的表弟。
因為紫宮太一看吞佛的眼神出賣了他。
當一個人把目光投向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他的眼神是最騙不了旁人的。
但劍雪不會知道,在他們唯一一次交合中,情迷意亂之時,吞佛在紫宮太一耳邊低吟了一個名字。
僅僅微弱的一聲,紫宮太一便知道了“劍雪”的存在,卻無從知曉是曾經存在,抑或依然存在。
許久不見吞佛回答,劍雪的尷尬更添一層。
這種旁敲側擊的行徑也許顯得很幼稚,但他對吞佛和紫宮太一的關係終究還是在意的,哪怕現下不知還有沒有介懷的資格。
吞佛低頭徐徐擦著玻璃杯,淡然開口:“軍人。”
劍雪已然不知如何繼續話題,可又不能就此離開,隻得任沉默進一步蔓延。
他們的世界似乎相隔得越來越遠,已經不可能如以往那般心無芥蒂。
換班的時間到了。
劍雪跳下椅子,一直尾隨吞佛至更衣室並在門口忐忑地徘徊,看到吞佛換好衣服出來,才輕輕舒口氣,接著又跟隨吞佛出了酒吧。
夜色闌珊,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一段路,吞佛轉身,垂目看了看劍雪手中的行李,即使沒有明言,但他心知劍雪這次是要跟到底的了。
抬頭但見遠處天際偶有閃電一閃而過,勾勒出烏雲的邊緣輪廓,雷聲輕微斷續,暴雨很快便要來臨。
現在正值雨季,也是旅遊旺季,這個時間段已經不可能再找到旅館入住。
他思索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跟我來吧。”
劍雪略一錯愕,隨即快步跟上。
他亦步亦趨安靜跟在身後,始終保持一步的距離。
歲月並未在吞佛的容貌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但就不知其心意是否如舊。
他邊走邊注視著吞佛的肩背和頭發,曾幾何時,跟在自己後麵的是眼前這個人。
在後麵默默注視喜歡的人的背影,無疑是一種甜蜜和幸福。
但是,如果不確定前麵的人對自己的心意如何,想上前並肩同行卻又不敢越雷池半步,那麼跟隨便成為了一種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