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映,劍雪迷迷糊糊動動眼皮,倏地睜開眼,摸摸身子,衣服猶在,再稍伸四肢,沒有酸痛感。他籲了口氣。
翻過身,赫然瞧見交叉雙臂斜倚在門邊的封禪,正繞有興味看著他。
他圓瞪雙眼,木無表情與之深沉對視,猜想,待會這廝一動嘴皮,肯定吐狗牙。
果然,這丫張嘴第一句話就是:“怎?怕我迷[jiān]了你不成?”
劍雪直想朝那張青臉甩十個八個巴掌,爬起身,掉了紐扣的睡衣鬆鬆垮垮,霎時春光乍泄。
瞥見又一次變得深邃的黑眸,他連忙拉攏好衣襟,正想下床,就被人以餓狼撲羊之勢推到、壓牢。
“繼續做昨晚未完之事如何?”封禪無比愉快地說。
劍雪一手揮開他,“粘膠花!我要回家了。”複又被壓住。
封禪張狂地笑,十指沒入那頭黑綠長發,箍緊海草腦袋,俯身給他一個不帶情[yù]的長吻,“快梳洗,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去。”
於是劍雪再次坐著走蛇形的車子回到家,發現吞佛獨自坐在客廳,他甚覺訝異,“你還沒上班?”
吞佛聞聲站起轉過身來,睇著他不說話,淡淡的黑眼圈對比蒼白的臉色,尤為顯眼。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吞佛答非所問:“你昨晚沒出什麼事吧?”
劍雪一時愣怔,繼而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歉意說:“啊,忘了跟你說聲,害你擔心真不好意思。我昨晚去了封禪家過夜。”
吞佛脊骨一僵,目光迅速掠過劍雪純明澄澈的眼睛,視線往下拉,在劍雪潔白如常的脖子和鎖骨上停留幾秒鍾。半晌,略帶疲倦的金瞳恢複了往日光彩,笑笑說:“沒什麼。我去上班了。”
大門關上,劍雪滿臉困惑抓抓自家的海草頭,“怎麼古古怪怪的……”
9
劍雪是在下午五點鍾獲悉城市廣場新聞會議中心坍塌的消息的,那時他正攤在封禪家中的客廳百無聊賴。
封禪下樓的時候,隻見到一個臉色慘白如紙、眼神驚懼盯住電視機的劍雪。
他看向電視機,熒屏上剛好播映著會議中心坍塌後的混亂的現場。
他吃驚,很快恢複常態。不是他冷血,世界每天都在發生這些天災人禍,旁觀者除了扼腕歎息,便愛莫能助,漸漸也就麻木了。
封禪扭頭看劍雪,後者一動不動石雕似的僵坐在沙發上,他覺得他這種反應有些不妥,“怎麼了?”
劍雪機械抬起手指著電視機,咽了口涎沫,“他……他在……裏麵……”
封禪笑笑,“你說誰?什麼在裏……”隨即頓悟,瞪大了眼,震驚得驟時吞聲。
“他說……說下午參加新聞……發布會……在會議中……中心……”劍雪抖著嘴唇斷續說完這句話,突然神經質地叫了出來,“吞佛在裏麵!”
叫聲同時驚醒了封禪,他說:“鎮定,不能亂。給他打電話,立刻。”
對,不能慌!更不能亂!
劍雪在通訊錄找到吞佛的手機號碼,在等待接通的幾秒鍾裏,他抬眼緊張地看著封禪。
耳朵嗡嗡作響,可仍然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語音提示: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他的心涼了半截。
從劍雪慌亂和泄氣的眼神裏,封禪猜到了結果,緊接著說:“打去電視台。”
“好……好……”劍雪下意識完全按照封禪的指令行動,轉撥異度電視台新聞部的號碼,但手顫唞得厲害,頻頻按錯鍵。
“媽的!”他大罵,可愈急手愈不聽使喚。
封禪果決取過手機,“告訴我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紛亂嘈雜的聲響,可以想象那頭也忙成一團,為這樁新聞,也為同事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