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也是一種雞婆的表現。”將東西放到車子後座,吞佛淡定地揶揄。
“反正你喜歡處處跟我作對就是了!一點都不可愛!……哦哦哦,寶寶乖,別哭別哭,我不是說你啊~~QQ”
午夜時分,劍雪自夢中悠轉醒來。
房門下麵透進一絲微弱的光亮。他掀起被子,輕手輕腳打開房門。
客廳亮了一盞壁燈,空調輕微地送著暖氣,幽暗而溫暖。
隨意束起了長發,吞佛在燈光中輕緩踱步,臂彎裏,是裹著小毛毯酣睡的嬰孩。
淡淡的奶臊味馨香綿軟,在溫暖的空氣中彌散浮動。
劍雪佇立在燈光之外,靜靜地凝視這一幕。
平素孤傲如斯的吞佛,柔化了冷硬的臉部線條,低垂的眉目間,深藏的柔情宛如流曳的清波,悄無聲息盈漫而出。
他大概也察覺不到,自己也會有如此溫情的一麵。
小生命特有的脆弱是很奇妙的,往往能輕易觸及深埋在人心底最柔軟的一角。
不經意轉身,吞佛看到了暗處中的劍雪,眼裏含蓄的溫柔與嘴邊清淺的笑容未來得及斂去。
那一瞬間,劍雪仿佛聽到了冰雪在黑夜中消融的聲音。
吞佛微微愣了愣,輕聲說:“可能下午哭得太久,他睡得有些不安穩。”
望了望熟睡的小生命,劍雪柔聲說:“你晚飯沒吃好,我給你煮些東西吧。”
“那麼,烹一桌滿漢全席如何?哈,開玩笑的。”吞佛淺笑,低頭輕拍懷裏的嬰孩,眼神靜謐,“燉蛋可以麼?”
“嗯。”
“劍雪。”
“何事?”
“加點涼瓜汁。”
“好。”
5
劍雪是在隆冬一月認識螣邪郎的。
那是一個寒意充溢的黃昏,他又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倦眼惺忪。
走出房間,發現吞佛背對他,抱著雙臂堵在門口。
然後又看見吞佛馬上被推開,門外探進另一個酒紅色腦袋,爽朗無比地對他說:“Hi,我請你吃火鍋好嗎?”
他隻覺得那團酒紅色晃呀晃得他頭昏眼花,糊裏糊塗點點頭,答應了。
在步行到附近那家露天大排檔的路上,吞佛沉默走在前麵,跟在身後的兩人麻雀一般嘰喳得不亦樂乎。
螣邪郎與吞佛同屆,新聞係畢業後直接回到自家異度電視台任職。
異度電視台是個任人唯賢、能者居之的地方。
螣邪郎能夠在電視台平步青雲,依靠的都是自身才華和實力,決不會有人認為他靠關係。
嚴格來說,他是個自由記者,喜歡帶著相機四處跑。
他是紀實節目《接觸》的主要策劃人。
劍雪知道《接觸》,那是異度電視台的招牌節目之一,播出的內容真實客觀而又多樣化,上至政治內幕,下到市井百態,角度新穎,見解深刻。
尖銳、溫情、悲涼……節目總能使得觀眾的種種情緒隨著攝像機的畫麵不經意流露。
作為一個富有挑戰精神的一線記者,犯險是自然而然的,惹麻煩更是家常便飯。
螣邪郎曾經為揭露一個販毒集團而鍥而不舍地挖掘其內幕情報,結果在一段時間內為了避開集團接二連三的恐嚇而東躲西藏。
這種生活,這種職業,給予了他精彩豐富的閱曆和體驗。
這一點深深為劍雪所羨慕和吸引。
“劍雪,你應該多出去走走。”螣邪郎如是說。
從小到大,劍雪都對外麵的大千世界有著不可言語的憧憬和向往,但腳步卻不曾離開過自己的出生地,因為閑散,因為惰性,因為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