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看著天,幾分悠然自得,“我爹已經不在了,現在的我也不是朝廷命官,偏巧我又不是那種會憂國憂民的人,所以,這個天下變成怎樣,我已然不去在乎了,隻要自己過的好身邊的人過的好便滿足了,別的,一概不想去想。”
我心中酸澀,他說這番話,很明顯就是要暗示我,這郢國即將也像昊國那般,被禦河城滅掉,而後,禦河城統一天下。
雖然名義上我是郢國公主,但事實卻不是,郢國的存亡於我來說倒也沒多大的影響,隻是,在皇宮之中的那兩個月,那郢國皇帝和皇後待我很好,我擔心的反倒是他們。
這日子每天還是這麼過,金銀也不出去探聽消息了,因為天下的局勢已然不再有懸念。在這深山之中,安之若素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祈軒真的君臨天下了,或許也不幹我事。他做他的賢明君主,而我就做一個平凡人。等腹中的孩子生下來,我便帶著他離開這。
出了去,再來尋找謀生手段。我前世念的是工商管理,對做生意倒是十分向往的。出了去之後,皇後之前塞給我的一些金銀珠寶,也可以派上用場。起碼,幾年之內是不愁吃穿的。
說起以後的生活,金銀也是不可少的一份。日後他要做我孩子的幹爹,或許,再過幾年,他也要娶妻生子。
隻是,那一切都是在心裏盤算,終究是不能成為現實。
那時候,秋日正濃,而我腹中的孩子,奶娘算準了日子,也是這幾天,快了。
秋日的黃昏,周圍的綠樹早已染上了一如這黃昏的顏色,看著幾分蕭條。
我說想出去看看日落,金銀便扶著我出了門。
卻不想,出了門之後便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一大批人馬在別苑的前院,在最前麵騎著馬的是身著銀色盔甲,穿紅色披風的男子,他有一張足以傾倒眾生的容貌,也有一雙千年深潭般的眸子。在沙場經曆了八個月,他的臉上多了幾分淩厲的顏色。
我已八個月沒有見他,沒想到,再次見麵會是在這裏,以這種方式。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在他眼中,我是那個始亂終棄,又將他親爹殺害的人。所以,此時見到我,他可會恨我入骨?
我站在那裏,金銀在我身邊,輕聲說:“過去吧,向他解釋,以前不過一場的誤會。”
我閉了閉眼睛,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苦、澀、酸混雜在一起,有些喘不過氣。本想著一切從頭開始,拋開和他的一切,隻當做回憶的。沒想到,如今他又出現在我眼前。
心中混亂,有些不知所措。腹中胎兒動了動,我全身便痙攣,金銀連忙扶住我,大聲道:“藍昔!”
他喚的是我以前的名字。
肚子如快要綻破般痛,下麵一股溫熱的液體流出,是羊水。
而在此時,我模糊的視線中,那個騎在馬上一身銀色盔甲紅色披風的男子翻身下馬,急急向著我這邊過來。
再然後,我便被痛麻痹。隱約中,我被放在了床榻之上,帶來的幾位奶娘在房中忙進忙出,而我的腹部繼續如脹痛那般。不由得抓緊了剩下的被單,咬著牙,臉上一片汗濕。
那一場痛,足足痛了兩個時辰,待聽到孩子的哭聲時,我便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昏睡了過去。
待我再醒來,床邊坐了一名白色衣衫的男子,此時的裝扮就好像是十個月前,那時候我還沒有身孕,那時候我和他還是戀人。
我動了動手指,卻發現手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俯身看著我,用手幫我拂去臉上的發,聲音一如從前,“可好些了?”
久違的聲音有如春風,隻是,我又該怎樣麵對?他到底是恨我還是別的?我在房中環視了一圈,問:“我的孩子呢?”
“正由奶娘帶著。”回答了我的話,他繼續說:“他很好。”
我閉了閉眼睛,嗯了一聲,而後便不想再說話。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說。
我閉著眼睛,鼻子酸澀,“辛苦什麼?”
“十月懷胎。”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床頂上的圖文,“那是我的孩子,即便辛苦那也是應該的。”
“也是我的。”
他話音剛落,我便道:“你錯了,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