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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皇宮裏栽下的桃花朵朵嬌俏,毫不吝嗇地展現著嬌美的姿態。擺放在各個宮殿的山茶花,也一並加入了這場爭豔的角逐。姹紫嫣紅開遍煌帝國宮殿的每一個角落,點綴了流年的寂寥和匆匆。

在前往練白龍書房的小園香徑上,一個一身黯紅衣袍的瘦弱少年正閑庭信步地前進著。

少年的膚色非常白,臉龐清秀得讓人想要上去揉捏一把,肌膚的光澤度,完全超過了一個男人所該擁有的。

那瘦小的體格上套著黯紅便服,露出的纖細脖子,仿佛輕輕一捏就能折斷。

——弱,太弱了,少年看起來,就是個弱不禁風的無用書生。

“啊啊,白龍殿下和太傅大人該等急了吧。”少年似是苦惱地說出這句話,但臉上卻是笑意盈盈的,分明讓人感受不到苦惱這種情緒。

這個少年,就是女扮男裝參加科選、且創造了煌帝國史上最年輕文官傳說的白劉秀,或者說,是白琉袖。

這是她來到皇宮後的第二年。

一年前,她在中選後的最終殿試裏,並沒有取得非常優秀的名次。無權無勢,無錢財,又不是金屬器或是眷屬器持有者——一個麻瓜,理所當然被分配到最不起眼的職位,成了小小的陪讀文官一枚。

一年前,年值14歲的四皇子練白龍正是接受教育的年紀,她便理所當然地成了練白龍的陪讀文官,順便兼任打雜侍從一枚。既來之,則安之,白琉袖倒也不覺得有任何不滿,反是開開心心地接受了一切。

這個陪讀小文官,一做就是整整一年。

白琉袖走到練白龍書房門口前幾步路時,已然聽見房內傳來教學太傅的沉穩聲音。

(糟、糟糕了——)

白琉袖腦中浮起教學太傅那張不苟言笑的老臉,頭皮一陣發麻,當下決定,提著長袍下擺——跑人!隻是她才邁開半個步子不到,就聽得身後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教學太傅那種像是一潭死水一樣令人聽著無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白文官,你又遲到了。”太傅說這話時,那個“又”字咬得又重又冷。

伸出去的腿又默默地縮了回來。

白琉袖轉過身子,恭恭敬敬地垂首握拳,一派乖巧笑道,“太傅大人好。”

教學太傅看著一身紅袍的少年,渾濁滄桑的老眸裏有著冷冷的嚴謹。

“遲到者,當罰。知道該怎麼做的吧。”

“是的,太傅大人。”

白琉袖朝著太傅再一鞠躬,默默地繞到了書房後端的井邊,打了滿滿的一桶水。身量較小的白琉袖,花了好一番功夫,將滿滿的一桶水拎到書房門口,然後乖乖地將它抬起,頂在頭上。

嚴謹治學的太傅大人的規矩之一——無故遲到者,頂水桶罰站。

說來都是她這懶懶散散的性子給害的。打從做了練白龍的陪讀文官後,被教學太傅懲罰這樣的事情不知已經曆了多少遭。用練白瑛的話說,她就是太隨性了,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無所謂,哪天把小命給丟了,大概也還是樂嗬嗬地笑著說“啊,玩完了耶,可惜,可惜。”——當然那口氣裏絕對讓人聽不出為自己生命可惜的味道。

自家的主子雖然貴為煌帝國的皇子,但由於和當朝的皇帝並非親生父子,所以即便當了練白龍的陪讀文官,卻也格外襯白琉袖的心意。沒有太多過度的關注和束縛,加上她伺候的這位皇子脾氣頗好,心地善良,所以她更能活得像現在這樣隨心所欲,不為太多規則束綁。隻是……偶爾遲遲到,貪貪嘴,逗逗皇子,倒也能保住小命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