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狗娘養的兄弟-第二十七章 狗娘養的兄弟(144)(2 / 2)

“滾吧!滾!”他又踢了我一腳,但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好吧好吧!我跟你們走,我加入你們!常龍!”突然間,我控製不住自己地跪下抱住常龍的腿,我從來都沒想到過自己會有那麼下賤。

“滾!”常龍怒吼一聲,又是一腳把我踹在地上:“不可能,他們不要你這樣的人,無用的人,沒有信仰的人!你滾吧!馬上!”

我轉過身去,陽光很好,它透過雲層灑在我身上。

絕望。

媽的,朋友,兄弟,可笑!

我艱難地爬起來,看了常龍最後一眼,然後邁開沉重的步子。

媽的,朋友,兄弟,就像那家夥眼裏噙著的淚水一樣,那太可笑了!

不得不承認,就在那一刻,我經曆了人生至今從未有過的絕望,真正的絕望。

那絕望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不透一絲光亮。而將我拋入其中的,不是前途的渺茫,不是時時刻刻的死亡威脅,不是遙不可及的自由,而是那個曾經溫暖的字眼——朋友、兄弟。

“朋友,兄弟!”我機械地拖著腳步,嘴裏喃喃自語著,那兩個可怕的詞語占據了我的大腦,他們化身為無數麵目猙獰的魔鬼,張著血盆大口,張牙舞爪地向我獰笑著襲來。

“從此後,不再是了,下次再見我們就是敵人!”

“滾吧!滾!”

頭疼欲裂,心亂如麻。

我不知道世界為什麼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我孤獨地邁著步,我不知道自己在向哪裏走,我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我隻是走,天地之間,孤身一人。我真想找個人說說話,胡子、小黑、卷心菜、冰塊,甚至帕克都可以。我不在乎如果他見到我這個樣子,一定會破口大罵,直罵到我靈魂出竅,隻要能出現在我身邊,不管怎麼都行。

之後,我竟看到了燕子,我哽咽起來。

燕子就在前麵,圍著白色的毛圍巾,瑟縮在那件皂色的棉條絨襖中,兩手不住地搓著,正跳著雙腳向我叫著什麼,溫暖的呼吸在她麵前凝成白色的霧氣,像是從嘴裏開出的花。

她在叫我?她在責怪我怎麼晚了約定的時間?她會撅著嘴狠狠在我胳膊上擰上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著看我誇張的表情。

是燕子。我的心狂跳起來,我撒開腳步衝過去,我要把她摟在懷裏,深深吻她,然後向他訴說我經曆的一切,我的所有困惑、我的孤獨和絕望。

然而就在此時,從那個美麗影子的背後,卻悄然升起了那些麵目猙獰的鬼影,它們依然獰笑著,把它們恐怖的利爪伸向毫無所知的燕子,我大叫著讓燕子快跑,而她似乎根本就聽不見,依然笑著向我擺著手,我狂奔、大叫,我想以我的瘋狂震懾那些惡魔,可毫無用處,我就那樣眼看著燕子的身影漸漸淹沒在黑暗中,湮滅,消失……

我的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就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所以醒來的時候,我咬牙切齒地嚎叫著,揮舞著捏緊的拳頭,因為我覺得,那些吞噬燕子的魔鬼就在我麵前,我要擊碎它們,從它們的魔爪下救出燕子。

然而擊碎那些魔影的不是我,而是陽光,它刺入我眼中,曝光了我大腦膠片上的所有東西——絕望、魔影、也包括燕子,都沒有了,隻留下沉重的眩暈感。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的身體和意識才逐漸回來。當然,首先回來的還是身體的感覺,疼痛,火辣辣的疼痛。有暖呼呼的液體順著鼻梁流到我的嘴角,我舔了舔,腥味,我想那是血。然後,我感覺到了身邊的野草和堅硬的礫石。然後,意識到我躺在布滿礫石的山坳裏。接著我便突然清醒過來。我,成小飛,在庫特山中,正前往67號公路,從這裏向北,去向巴基斯坦軍隊投降。

之後,在疼痛的幫助下,我終於找到了我的胳膊、我的手、我的腿和腳。太陽在斜上方,現在大約是上午8點多鍾,我不準備動,我要這樣躺著,讓身體慢慢複原,更主要的是,我要這樣躺著,把有關我的一切再理一遍。

我,成小飛,躺在庫特山某處的山坳裏。我應該是從某處滾落下來,然後昏厥,雖然頭破血流了,不過情況似乎也不算太壞,至少我還清醒,並且身體的主要部位、四肢等大概還算安好。我現在要做的是找到盤旋在山中的67號公路,在夜幕降臨前找到巴基斯坦軍隊控製的邊境哨卡,然後向巴軍投降……

仿佛是被植入了自動執行的程序,我的大腦在自動運轉。

之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