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午後熙暖散射的陽光透過一整麵落地大玻璃窗,淡淡灑進金山角西區一幢獨棟別墅的二樓書房內。

表情如岩石般冷峻的軍火巨頭雷豹,此時正坐在一張古銅色大開屏的降香黃檀木書桌後,默默對著手中一枚盾形臂章陷入悠遠的沉思中。

這枚臂章曾經是他的驕傲,曾經是他最珍惜的物品,曾經是他決心拋頭顱灑熱血就算用命去換也要努力換回來的標誌。

但是現在,他看著它隻想笑。

就是這麼個破爛玩意兒,竟特碼讓他當做寶貝般藏了二十多年?!

他狠狠閉上眼,卻又忍不住想起當年服役過的陸戰特種部隊,想起部隊裏的國家一級教官戴維斯,想起他英俊的臉龐和溫暖的笑容----

畫麵在他的腦海裏突然停頓了。他想,如果時光能永遠靜止在戴維斯笑的那一刻該有多好。

那一年,他剛滿二十歲,已正式成為陸戰特種部隊“暗雷團”(簡稱“3T”)中的一份子,有了一個全新的代號,就叫做雷豹。也是從那天起,他摒棄了原有的姓名和身份,擯棄了過去的一切。人們隻知道,他是雷豹。

雷霆的雷,獵豹的豹。

雷豹止住笑意,黯然淡漠了雙眸,冷冷將眼皮闔上。他努力要讓自己忘記那些愚蠢的往事,但是做不到。因為在忘記的同時,隻會反複回憶,不斷加深印象。

就好像戴維斯的臉始終閃現在他腦海裏,揮不去也甩不掉。他很想從記憶中抹去這張臉,卻發現隻有記得更真,也更深。

驀地,他耳邊猛然響起了幾聲遙遠的槍響。隨後,戴維斯那張過分蒼白而獨特的俊臉迅速被一團模糊濃稠的血液洶湧覆蓋,暈染整個鏡頭。

雷豹猝然從噩夢中驚醒,正聽見書房厚重的木門被敲響。

是不輕不重,十分有禮節性的三響。

通常在午後兩點三十分至三點三十分之間,如果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雷豹是不會在書房中接見任何人的。

因為在這短暫而靜謐的片刻時光中,他要卸下一身防備,要修整自我,要養精蓄銳,要籌謀反思。而後才能準確地部署與定奪。事關集團的未來和幾萬人的生死,他不得不讓自己在一個特定的時刻保持絕對的清醒和冷靜。

所以每當這個時候,他決不允許有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前來打擾他。無論什麼理由都不允許。

曾經有過幾個不知死活前來打擾的人,當時就已經入了黃土,而且沒有墳墓。

雷豹的心並不軟,心軟的人也做不了軍火買賣。

自那以後,在金三角西區已無人再敢觸犯這條不成文的規矩。

因為雷豹,就是規矩。

隻不過在這個世界上,規矩總是被用來打破的。雷豹的規矩也同樣沒有例外。

如果全世界還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敲響他書房房門的話,那麼這個人無疑就是小鷹。

也隻有小鷹膽敢挑釁雷豹的權威。

雷豹低低歎了一口氣,將臂章放回桌上一隻小鐵皮箱子裏,然後抹了一把幾近殘酷的臉,冷冷說道:“進。”

他隻有讓小鷹進來。虎毒不食子,他總不能親手將自己的兒子一槍爆頭,然後送進黃土,而且連墳墓都不給。

房門開處,一個挺拔碩長的年輕男孩,穿著一襲剪裁合身的高級定製西服,優雅邁動著兩條長腿緩緩踱步至書桌前。

男孩將雙手撐在桌麵上微微頷首,用一雙接近淺灰色的透亮雙眸看向雷豹,口吻卻是散漫而隨便的:“我知道在這個時候找你,並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