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潯心如刀絞,禇昑恩也來床前,低身,刻意放柔聲音,“糖糖,和爸爸回家好不好?”
糖糖被找到的消息此時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早就擺酒設宴,隻等一家三口團圓而歸。
不說話,還是不說話,糖糖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他們。承載太多痛苦和絕望的眼神,看進父母心中,簡潯二人痛哭流涕。
找來醫生,身體方麵需好好調養,並無大礙,嚴重的是心理疾病。自閉症,童年這段惡夢般的回憶,將對幼小的糖糖造成一輩子無法抹去的陰影。這個時候,更需要父母的耐心疏導和親情滋養。
當天下午,警局的同誌又來。張軍涉嫌多起傷人罪以及虐童等惡性犯罪行為,已被扣押,檢察機關正準備起訴資料。至於當初拿糖糖與張軍進行買賣的人販,他們已從張軍嘴裏問出一些基本訊息,後麵會加大力度跟進,一旦逮捕,立刻通知他們。
給糖糖辦理出院,兩人在街上買來漂亮的新衣服和可愛的玩偶。坐簡潯腿上,糖糖不說話,隻是緊緊抱著毛茸茸的流氓兔,似乎想從玩偶身體裏吸收溫暖,吸收不離不棄的安全感。
禇昑恩在酒店開了房,兩人在浴室給女兒洗頭、洗澡。
糖糖身上的破大衣早被警員丟掉,換了一身幹淨的。此時把女兒身子脫得光溜溜,白嫩孱弱的小身體上,青紅交錯,密密全是傷痕。
淚珠滾滾落下,每一道疤,簡潯都覺得是生生在她心口剜肉。
禇昑恩也眼眶泛紅,他這應該享受無憂童年的可愛小公主,就因為爸爸媽媽的爭吵,落下這麼多傷。
這些抹不去的痛,留在女兒身上,烙在女兒記憶中,更是如針尖深深紮在他和簡潯心髒。像罪孽的十字架, 一生背負,沉重前進。
不說話,糖糖還是不說話,寶石般剔透的美麗瞳仁,直勾勾看爸爸媽媽。
糖糖回來了,住誰家?
之前因為彼此的固執和自私,把女兒傷得這麼重,如今若再為這種問題爭執,他們就該去死!禇昑恩家大,簡潯和女兒一起住過去。
寶貝找到了,所有人興奮趕來。
“糖糖,快,叫幹媽!”周圓圓熱淚盈眶,摟著糖糖不鬆手。
不理,糖糖把自己關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眼裏有眾人,心裏卻隻住著小小的孤單的她。
從好友嘴裏聽得一些糖糖的情況,周圓圓唉聲歎氣,“這病需要時間,別急,咱們慢慢來。”
點頭,簡潯也知道女兒的心理疾病很嚴重,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治愈。
“對了,這是紀總托我帶給糖糖的壓歲錢。他說他就不過來了,但給糖糖的紅包不能少。給,你這當媽的, 就替女兒收下吧。”拒絕不得,簡潯收下。沉甸甸的,分量足。
“替我謝謝紀總,等糖糖狀況好一些, 我請他吃豬肚雞。”答應過他,不能失言。
“知道了,你們倆也真是的,那豬肚雞吃了多少年,還沒吃膩啊?!我光聞著那味就想吐了!”周圓圓翻白眼,誇張作嘔吐狀。
簡潯和張天目光對視,笑爬眉梢。
楊鋼一家也來,球球剛進屋,小身子衝到客廳,見沙發上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糖糖,啥都不說,撲過去,雙臂緊摟,小嘴湊近,在糖糖白淨的臉蛋上狠狠啵,大叫,“媳婦,你可回來了!”
童言天真,大人們“噗嗤”笑。
糖糖呆呆看親自己的小男孩,不舒服,抽[dòng]小鼻尖,糖糖輕輕“哼”了一聲,拉下他手,扭頭不理。
知道小女孩患有嚴重自閉症,楊鋼一家使勁逗,可糖糖隻是緊緊抱著玩偶,小腿彎曲蜷抱坐在沙發角落。不理不理,任何人都不理。
盡管女兒找回來,但從前那個可愛的女兒卻丟了。
不行!糖糖,爸爸媽媽的小寶貝,爸爸媽媽一定要找回從前那個活潑開朗的你!
春節過後,禇昑恩和簡潯做出決定,帶女兒度假散心。
離開這天,b市飄著毛毛細雨。
給女兒穿了厚厚的羽絨服,帽子是小兔模樣,翻起來戴在頭上,糖糖喜歡,小手一直揪著帽子上的兩隻兔子耳朵,不鬆開。怕她冷著,簡潯還給她係了條柔軟的羊絨圍巾。
氣質出眾的父母,牽著漂亮的小女娃,一家三口出現在機場大廳,秒殺無數眼球。
換好登機牌,幾人正欲過安檢。
“小潯潯……”突然,身後響起男人清雅的聲線,卻是急切呼喚。
所有人看去,就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站幾步外。他長得真是好看,五官妖冶,麵龐俊美。尤其那雙眼,他緊緊盯著某處,桃花眼裏一點一點聚集戀慕之柔。
慢慢,簡潯回頭。
兩人五步左右距離,那麼近,咫尺之間。那麼遠,千山萬水。
糖糖被爸爸抱在懷裏,她看前麵的叔叔,又看身旁的媽媽。小嘴抿了抿,似乎想說話,但長久的封閉,她已經不知道該怎樣說話。
“糖糖,先跟爸爸進去,媽媽一會兒就來。”拍拍女兒背,禇昑恩滿臉柔和。
他目光看過來,與簡潯子夜般的眼撞上,“我和女兒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