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霽靜靜的聽著蘇岩的話,可以確認的是,在這場汴梁的決鬥之中,這個當年的質子無心插手,也沒有反複朝堂的意願。而且聽他說將沐兒帶走的時候,梁霽心中也少了一股後顧之憂的感覺,至少如此,能待在自己的至親身邊,沐兒不至於太過孤單、太過悲傷。
“王爺能袖手,高玧自然是再求不過的事了,不過……”梁霽將話頓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抹毫無掩飾的算計之色,“高玧還想王爺在走後,與王爺做一個交易,與您而言,這個交易是絕對百利而無一害的!”
“什麼交易!”蘇岩不假辭色,利落的問出。
梁霽哈的一聲笑了起來,“王爺果然痛快!”
“先生都說了於蘇某是百利而無一害,蘇某如何能錯過呢,說罷,如何交易!”
梁霽頷首,“高某也曾見識過王爺風采一二,這今日交易,也是今日我帶黎姑娘前來的原因,王爺應該知道朝廷一直搪塞著說抓到了刺殺西疆皇子的凶手,卻遲遲不肯正麵公開,一是怕西疆阿蠻皇後的強烈反應,到時候將事情攪得更不可收拾,二則是皇帝確實想找個替罪的人,但是這個替罪的人,剛好又是黎姑娘的親兄長!”
梁霽一笑,望著蘇岩,“如此說來,王爺該明白高玧此次前來的意圖了吧!”
“你要我劫獄?”蘇岩蹙緊眉頭,疑惑的道:“你與大梁皇帝同仇敵愾,這個替罪的人一旦被我救走了,你與大梁天子陛下,不得又焦頭爛額了?”
蘇岩這話說得帶了繼續諷刺的味道。
“這是後話,自然不必王爺擔心!”梁霽信誓旦旦的開口,“高某隻要求蘇王爺說服阿蠻皇後,親自去懇請陛下放過牢獄裏的替罪之人。”
“不可能!”蘇岩在梁霽那一句話說出來之後,立刻決絕的駁住了梁霽,“即便是個替罪的人,但是在阿蠻看來,隻要是有嫌疑的,她都不可能軟下心腸,更別說是去做什麼求情的事了。”
“王爺怎麼這麼糊塗呢?!”梁霽惋惜的搖著頭,“但凡天子,都是生性多疑之人,何況蕭煜翎在長公主的權威下隱忍了這麼多年,現在甫一得勢,多年隱忍的棱角絕對會在同一時間爆發,阿蠻皇後若是此時求情的話,那麼無疑對蕭煜翎來說,是火上澆油的舉動,更會加深了蕭煜翎盡快了解此事的衝動!”
“所以,那個替罪的會死得更快!”蘇岩冷哼了一生,“高先生似乎不是來和蘇某交換救人的條件,而是想著怎麼讓黎姑娘的兄長更快的死去啊!”
“不會的!”梁霽擺了擺手,“我太了解蕭煜翎了,他會暴怒,會事急跳牆,會盡快想辦法解決這事,但是,他唯一不會處死,但是也不會放過的正好是黎軒這個替死鬼,他要的是讓黎軒莫名其妙的死在監獄裏,那樣不了了之,有時間的遷移,才是最好的平息方法!”
“既然他死不了,那麼高先生又何必與我交易!”蘇岩又是一聲冷哼。
“像蘇王爺之前所說的,高某正是要王爺去劫獄!”梁霽一字一就的說道,“在蕭煜翎怒不可竭,將阿蠻皇後遍體鱗傷的打會原型的時候,王爺去將那人劫了出來!”
“為什麼要是那個時候?”蘇岩不明白,他疑惑的望著梁霽,心想這個聰明人怎麼反倒做出這麼糊塗的事,“這根本就是繞圈子的事,既然要蘇某出手,又何必費心阿蠻這一道機關,不顯得累贅麼?”
“高某生平就喜歡累贅之事,王爺既然此時在京都中受製於我,那麼也隻好陪各位把這累贅的遊戲玩下去了!”梁霽笑盈盈的說了這句讓蘇岩幾欲想揮動拳頭砸過去的話,但是接下來的話,卻又讓蘇岩安靜了下來。
“我當初讓靳雲鋒頂替我的原意,便是不想讓沐兒傷心,讓靳雲鋒了解沐兒的心願,但是現在如果讓沐兒知道在大婚之夜,出手殺害了與她拜過天地,交杯合巹的夫君,她不會殺了你,但是會恨你一輩子。”
蘇岩靜靜的聽著,沒有否認梁霽的話。
自從當年一行人從蜀中離開後,梁哥哥這個名字便一直在蘇沐的嘴邊記掛著,而此時眼前真正的梁霽,卻也無法再將之前的過往顛覆,隻能是高玧了,梁霽已死,這個是誰都不想顛覆的事實,非但梁霽本人如此,蕭煜翎,箢明,甚至於他蘇岩,誰都不想!
“所以,我想和你做交易,沐兒受傷那晚,會對我出手,無非以為是我讓再雲殺了靳雲鋒的,既然如此,我們就順水推舟,為了你不讓自己的親生女兒仇恨,我繼續背負著殺害她‘夫君’梁霽的罪名,而你……”
夜寂寂,話語無心繼續,在婉轉回廊中,湍急的腳步聲遠離了寢殿中人語落落。在那門前,映照著微影,黎雲推門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