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林生聽了莫名其妙,經詢問那團長身邊的衛士,這才弄明白原委。原來這位團長也是從渦陽殺出來的,他一路上收容了近一個連的弟兄,撤向歸德。誰知就在距歸德一箭之地的郊外,突然與一大隊鬼子遭遇。雙方混戰中,他看見一個鬼子軍官,佩帶著將軍銜,從馬上摔了下來,鬼子兵們拚死護衛他,還聽見鬼子兵叫他師團長。
彭林生頓感情況嚴重、非同小可,急問:“那鬼子可是大腦袋?”
那團長點頭。
“可是仁丹胡?”
那團長猶豫不言,衛兵道:“天黑了,借著槍炮的火光看,像是絡腮胡子。”
“你們團長是怎麼負的傷?”
“敵戰車開炮打的,那個鬼子頭後來鑽進戰車裏了。”
彭林生不再問了。不能猶豫!這一仗打得如此慘烈,不就是為了這個老土匪嗎?大腦袋、將軍銜、師團長、戰車……這一切不都證明了他的身份嘛?!可是他是怎麼悄悄繞過了歸德呢?管他呢,抓住了,不就什麼都清楚啦!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不能讓這老家夥逃之夭夭!
彭林生立即下令,留下一個團守城,自已親率兩個團去追擊、搜捕土肥原。
土肥原已帶領著第14師團逃到歸德城東北方向,他聽見守城的國軍槍炮聲沒有那麼密集了,又得到軍報說渦陽那邊正打得熱火朝天,他知道援軍已經牽製了大量的國軍守備力量,此時不突圍,更待何時?!於是一聲令下,全線出擊。
西援的日軍中島第16師團,在第10師團的全力支援、配合下,不計傷亡,發了瘋一樣地猛攻歸德。而第14師團也拚命的從南進攻,形成兩麵夾擊之勢。留守歸德的一個團,在敵2個師團的強攻之下,是無論如何也抗不住鬼子奪路而逃的瘋狂的,很快便敗下陣去。
第187師師長彭林生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到頭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兩頭不落好!他帶著人馬一路直追至渦陽附近,也沒有抓著老土匪,倒是抓了些傷兵病號,問他是不是第14師團的,都點頭說是。正鬧得一頭霧水、不清不楚時,黃傑聞訊趕來,一見麵就問:“彭師長,你怎麼會在這裏?”
“唉!老土匪不知怎麼繞過了歸德,我帶人直追到這兒……”
黃傑聽了滿臉狐疑,手掌罩在耳朵邊朝著歸德方向仔細地聽,偶爾傳來一兩聲稀疏的槍響。黃傑頓時神情大變,怪叫一聲:“不好!我們上當啦!”
話音未落,土肥原的人馬已殺到近前,黃傑、彭林生二人分頭組織抵禦。渦陽方向的第10師團、第16師團也壓了上來。雙方正混戰之際,遠處又塵土飛揚,戰車轟鳴……黃傑的參謀長高叫道:“軍座,西北方向又殺過來一支日軍,看裝備,應是一個師團。”
“一個師團?日軍那有那麼多的增援兵力?什麼番號?”
“現在還不清楚。”
這支日軍師團並不向國軍衝鋒,隻是紮住陣腳,戰車衝到國軍陣地的有效射程也不再前進,隻是來回逡巡,不斷開槍開炮。但是經這麼一鬧騰,國軍防線卻陷入混亂,日軍3個師團乘機東西對進,終於合兵一處。
黃傑看得真切:一個老敵酋連滾帶爬、手腳並用、狼狽不堪地翻過一個小土坡,向一輛戰車蹣跚而去,在對方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爬上了裝甲車,就在他回頭張望的一瞬間,黃傑認出來了:“此人不是老土匪,又會是誰!”
黃傑一屁股跌坐於地,長歎一聲:“完啦、一切都完啦!我怎麼對得起薜、程兩位長官的信任,怎麼對得起校長的栽培呀!”
說著掏出手槍想自殺。
參謀長周學海一把奪過手槍勸慰:“軍座,在整個蘭封戰役中,我們的失利算不得什麼,邱清泉的戰車團幾乎打光了、桂軍長丟失了蘭封城;就是第5戰區李司令長官不也是丟失了徐州,被日本人攆得到處亂跑嘛?!”
黃傑問:“周參謀長,於今為計,該當如何?”
“歸德城是守不住了,我們先去柳河車站指揮部,再與薜長官聯係,視情況再說。”
在遭到日軍3個精銳師團的攻擊之後,黃傑雖然進行了頑強的抵抗,但是看看情況不妙,自已有陷入日軍重圍的危險,便不經請示戰區長官司令部的同意,就擅自下令於5月28日夜晚撤出歸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