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認出她的死士皆都單膝跪地,聽到此話,一個縱身,又都消失不見。月綺櫻臉上那驚訝的神色已經收斂了。她知道,以她如今的功夫,隻有仰望她們的份。
月綺櫻來到那把守極嚴的廂房門口,與那劉偏將齊齊頓住腳步。此刻那劉偏將知道自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低聲道:“將軍,這裏麵便是月冷竹了。卑職就在隔壁,將軍有何事吩咐就知會卑職一聲。”
月綺櫻擺了擺手,沒有出聲。
此刻,廂房門前已然就剩下月綺櫻一人。她知道,門後,便是那個讓她厭惡,讓她不屑,讓她恨之入骨的女人。但她此刻卻將那些情緒與心情統統收斂起來。此刻,她隻當是她的姐姐。縱然她有百般過錯,這姐妹的情分,終究是在的,骨子裏的血,一直在流淌。
低低歎了一聲,輕輕地將那門推開了,立在原地。月光照進屋子,月綺櫻往廂房中看去,見到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被捆縛在床榻上,一到塞著布,連牆上都是厚厚的棉墊子,顯是怕這個女人尋短見。
清冷地月光照映到床榻上的月冷竹身上。片刻後,她抬起了頭,看向門外。
這個時刻,她還沒有休息。月綺櫻心裏這樣想道。緩步走進了屋子,停頓在屋中,靜靜地看著那個床榻上的女人。月冷竹終於是看清來人的麵孔。掙紮著想要起身,被捆縛成粽子一般的她,很是費力,那雙怨毒的目光投注到月綺櫻身上。倘若換作以前,她定然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此刻心底平靜地好似一汪湖水。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月冷竹,相比那怨毒的目光,她的眸子裏那莫名的意味,讓月冷竹都是一頭霧水。
放佛是覺得自己在這個小丫頭麵前失了底氣與麵子,月冷竹身子顫著,嘴角傾盡全力扯出一抹笑,那張臉已經扭曲得不忍再顧。
月綺櫻神色淡漠,一雙明眸,緊緊盯著那怨毒的眸子,輕聲道:“你不是要見我嗎?姐姐,我來了。”聲音中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沒有戲謔,沒有不屑,沒有憐憫。隻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她。
月綺櫻看到月冷竹身子一震,心頭感覺像壓了一塊巨石一般。她知道,她被一聲姐姐刺激到了。遂輕聲道:“多少年了,沒有叫你一聲姐姐。好像……好像從我記事起便沒有再叫你一聲姐姐吧。”月綺櫻回憶道,似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那不慍不火的話語,卻好似大錘一般,砸在月冷竹心頭。
月冷竹神情一滯,隨即猛得扭著身軀,似要抗拒那捆縛的繩子一般,嘴裏也叫著,被那布塞著,不能張口說話。不過看那神色,定是一些惡毒的言語。月綺櫻看著她這副模樣,臉上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輕緩說道:“我叫你一聲姐姐,是不曾將那姐妹之情泯滅……好了,暫且拋開這些不說。你不是說要見我嗎?就算不想見我,我也會來找你的……”
月冷竹聽到此話,突然不再掙紮,眼眸緊緊盯著月綺櫻,殺意倘若能夠化為實質,月綺櫻隻怕已經香消玉殞了。月綺櫻並不抗拒那眼神。一時間,二人這般對視著。看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月綺櫻眼神一黯,走上前去,將月冷竹好口中的布取了出來。月冷竹一雙眼眸中那抹濃重的殺意瞬間變為驚訝,難以置信地看著月綺櫻。
月綺櫻搬了把圓木凳子坐到床榻前,看著月冷竹淡淡說道:“我來是有話問你。”說這話的時候,卻沒有一絲上位者的氣勢,宛如講述家常一般。
月冷竹聽到她不慍不火的說著,好似與她無關一般,突然大笑著,傳到了院中,聲音好似夜梟一般,讓人毛骨悚然。“哈哈 ̄堂堂八宮主,堂堂驃騎大將軍,竟然這般放低姿態與我這叛國內賊罪無可赦之人說話?!”月冷竹肆意大笑著,眼眸中泛著寒意。
月綺櫻沒有出聲,盯著她的眼眸,眼神掃過那張有些扭曲的臉。她看著這個在她麵前如此瘋狂的女人,所以偽裝,所有冠冕堂皇,統統都拋去。月冷竹在她麵前,傾盡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嫉恨!像及了一隻發了狂的猛虎,咆哮著就要撲將上去將她眼前這個一點都不似十六妙齡的少女。或許,宮裏的人心智都成熟地早吧。
月綺櫻見她喘息著平息下來,那雙眼眸中的恨意卻沒有丁點減小。看著麵前這個女子臉上如暴風雨過後的平靜,月綺櫻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
“在你沒有回到月闕宮中時,你還是三宮主,還是我的三姐。”說這話的時候,月綺櫻的眼眸裏流露出濃濃的惋惜,更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月冷竹嘴角抽了抽,看著眼前這張嬌嫩動人的麵龐,眼眸中有片刻的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