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第11軍司令部通報的空中偵察情況後,第8師團師團長前田利為、第10師團師團長十川二郎如同兩名快輸光家產的賭徒般命令將戰況傳達了每一名日軍手中。
接下來的戰鬥更加慘烈。以人海戰術突擊的日軍甚至不顧戰機的誤傷,密密麻麻地湧向籠罩在彈雨、火球之中的中國軍阻擊陣地;不計代價阻擊的第42、85軍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兩個軍部手上已沒有一支完整的團以上編製部隊,如不是各級軍官自發地將收攏的士兵重新投入戰鬥,日軍肯定能在天黑兩小時之前就抵達還沒有構築完整的阻擊區。
向第九戰區司令部發出最後一封電報後,第85軍軍長王仲廉親率最後一支預備部隊——軍部警衛營投入了戰鬥。
“職部已完成指揮之責,為盡中國軍人之職,率警衛營最後一戰!”
當吳逸誌用激昂、悲壯的語氣讀出以上內容之時,原本忙亂的作戰室一下子寂靜下來。
薛嶽長長歎了口氣,自從軍統那知道日軍將駐台灣第5飛行師團調來參戰後,他就知道第42、85軍無能如何也不能完成原來的作戰任務了。
“命令第44軍防空團無論如何必須在明晨抵達戰場!”
“是!”
當日軍湧入陣地時,已成為普通一兵的王仲廉正要加入白刃戰,頭頂響起一聲尖叫聲,還沒有等他做出反應就被貼身警衛撲倒,然後就是一聲猛烈的爆炸,隻感覺背部一陣劇痛就失去了意識。
在日機不分敵我的掃射、轟炸下,第85軍的最後一道防線被擊穿。從缺口處呼嘯而過的日軍沒有發現在死屍堆中重傷暈迷地王仲廉。
下午五時左右,日軍第8、10師團先頭部隊突到荊州、長湖一線,隨即在戰機的支援下發動猛攻。
如同之前的翻版,沒有防空手段的中國守軍在日機的狂轟亂炸下毫無還手之力,一個又一個防禦陣地被突破。當天黑之時,縱深隻有五公裏的狙擊區已被日軍嵌入一半。
而新牆河方麵,日軍的攻勢也取得了成果。借著最後一波日機和地麵炮火對中國守軍後方陣地的封鎖,日軍敢死隊終於突入了岸防陣地。
通過望遠鏡,王陵基能隱約看到陣地上扭打成一團的中日官兵,不時會閃過一小團火球,隨近的官兵不分敵我倒下一片。王陵基知道絕大多數官兵是第44軍的,隻有他們才能在白刃戰堅持到現在。
“趙副參謀長,讓弟兄們增援下吧!”
第30集團軍副司令扭頭看了眼陣地後方隱蔽待命的部隊,第三次向趙有才請求。
當對方還是緩慢但又堅定的搖了搖頭時,副司令怒眼一睜,朝王陵基道,“司令,要不讓我們的弟兄上去增援?”
正吃驚於第44軍鐵血無情的王陵基聞言,朝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副司令狠狠一瞪,“現在趙副參謀長是總指揮,服從命令!”
重重一跺腳,副司令又拿起望遠鏡觀察戰況,戰場上的中國官兵越來越少,每當一名官兵倒下或一團火球閃現之時,他臉上的肌肉就抽搐一下,這些可是精銳的官兵,這就樣被放棄了。
同樣的一幕也出現在四六方渡口。
岸防陣地被突破,早在趙有才和鍾強預料之中。第122師最後的四千兵力其實早就集結待命,但為了在有效殺傷日軍有生力量的同時將傷亡減少到最小,他們選擇了等待天黑。
表麵上異常冷靜的趙有才內心卻在滴血,為了最終的勝利,他的戰術沒有錯,但眼睜睜地看著部下一個個倒下卻讓他有種深深的負罪感。這一刻趙有才終於體會到了當日生米鎮一戰中宋炎華的心情,也就是在這一刻,他擁有了成為傑出將領必須具備的素質——鐵血!
隨著夜色的降臨,日軍最犀利的武器——戰機被迫返航。
反擊開始!
沒有了空中威脅,荊州、長湖一線的中國守軍終於遏製住了兵力已損失過半的日軍先頭部隊的攻擊,兩翼的黃秀、柏祥守軍適時出擊,迫使日軍後退。無奈之下,日軍主力隻得分兵向兩翼展開,這樣一來,日軍的兵力就被分散在長二十公裏寬十多公裏的戰場上。
“出擊!”
趙有才、鍾強的怒吼聲中,無數紅色信號彈劃過依舊燃燒著的新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