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起,大家請起!”林歌也知道皇朝規矩,雖天子蒞臨,仍然以死者為大。在此地向他行禮,他也覺得有損喪禮的莊重。
唐振這才帶領著大家,慢慢地站起來,滿臉愴然地瞟了林歌一眼,歉意地說:“你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林歌一怔,以為他指的是剛才戰鬥的事,忙低頭抱拳一揖,“對不起!”
唐振輕吸了一口氣,抬頭望著天際,長長一歎,“這不怪你們,是我的錯。這小子是個書生,天生是個情種,他應該呆在城裏,將來進宮裏編編史書什麼的。這戰場,根本就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林歌和呂曼兒不由一怔。他們想不到,唐振會如此的寬宏大量,原諒了他們,也原諒了唐英,把一切罪過都承擔過去;並且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唐英的底線,真是知子莫若父。
“我也聽說一路以來,王子從旁幫了他不少的忙。”大家默然了一會兒,唐振又轉頭問他:“槍法如此厲害,又智勇雙全的王子,實屬是翟國之幸呀!”
林歌聽了,輕籲了一口氣,汗顏地謙說:“那隻不過是晚輩學來防身的皮毛之術,讓前輩笑話了。”
唐振星目一轉,轉而沉聲地問:“目前皇朝四處兵荒馬亂,極需要將才,不知道王子可否再逗留多數月,助皇朝攘外安內,清肅四野呢?”
“這事兒不好說,僅憑晚輩一己之力,又能夠相助多少?”林歌和呂曼兒交換了一個汗顏的眼神後,再抱拳說:“要是晚輩回國,把一切稟告父王,相信痛恨強虜的父王,也會從政治上聲討強虜王,從軍事上威脅他們,此圍魏救趙之計,豈非釜底抽薪,讓皇朝一勞永逸嗎?”
眾人聽了,本來憂愁的臉色頓時堆起了一臉笑意。呂曼兒緊握著林歌的手也興奮地顫抖起來,林歌的想法開始上升到了國家的高度,開始從大的利益與大局上著眼看天下,看世事了,在呂曼兒看來,林歌已經頗有一國之君的氣勢了,她自然很高興。
唐振更是愁雲一展,開口大讚:“王子之策,當屬上上之策,唐振愚昧,未能洞悉世情。但得王子教訓,茅塞頓開,皇朝如有王子這番久治長安之計,強虜豈能不退?”
當下朝林歌再三揖拜,以示敬佩。
林歌也不阻攔,又說:“然則,晚輩此行還須得到王妃確認。”
“我嗎?”一直沒有說話的呂曼兒聽了‘王妃’兩字從林歌口中吐出,正要湧起幸福的感覺,卻發覺林歌同時也塞了一個難題給她,不由一怔,“我這女流之輩什麼也不懂,你拿主意吧。”
眾人聽了,都漾起了一絲笑意,感慨著他們兩人的相敬如賓。總算為這慘淡的氣氛揚起了一絲生氣。
不料,探子這時飛馬來報:“大利縣已經被唐大公子奪回!”
大家不由得又是歡呼雀躍,用他們渴望以久的衝動,衝淡了眼前這一奠禮的愁哀,給死者們帶去一個欣慰的消息。
探子卻又報說:“但是,他們有一小股逃兵,卻逃向了彤雲府方向。”
“這還得了,彤雲府離京城不到百裏,那豈不是直插本朝的心髒?”有將領不由吃驚得衝口而出。
大家轉而停止了歡呼,轉眼看向唐英的臉上,等候著他下令。
唐振也喜顏轉憂色,沉吟地分析說:“大利之後,再無援軍!能守城的也隻是衙差,隻可惜,我們又要嚴守焦城,又要再去支援葉城,根本難以抽離!”
大家頓時又陷入了愁思之中。本來,強虜在入關後馬上化整為零,改攻其他小城,他們這才收回了飛雁關,交付後來的將軍把守;不料,此時焦城失守,葉城失利,大利失守,整條二線城市幾乎都陷入了戰火之中,他們這才轉來攻打焦城,奪回大利的。然而,此時強虜的主力已經轉移到葉城去了,他們已經相約了其他將軍,準備合力把強虜再次趕出葉城。可這一小股漏網的強虜,卻有如一根梗在喉嚨的魚刺似的,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