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唐英那邊,那半唐營的人也居多,由著他慢慢地收拾;別一半則是強虜居多,還包圍著一些唐營的兄弟,他看見包圍圈中哪裏有比較薄弱的位置,便奮勇地揮槍挑殺,赫然殺開了個大缺口,著那些軍士一一往另一半後撤去。
一連救下了兩三個小團,其他小團已經被強虜全殲了,瞎子歌看了,好生傷感。再望向後麵郭千總那邊,他們也已經艱難地戰到了山腳,開始向他靠攏。
唐英打算不理郭千總他們,可是,他卻不能不管這些把性命、誠信交給自己的兄弟。
“咱們回去救郭千總,怎麼樣?”瞎子歌回頭征求呂曼兒的意見。
“去呀,你怎麼停下來了?”不料,呂曼兒比他還要焦急。呂曼兒說完,再次伏在“黑雲”的鬃毛上,一邊安撫著它,一邊躲過敵軍的攻擊。
他眼眶一濕,熱血翻湧。隻要有了呂曼兒這一聲的支持,前麵縱是千軍萬馬,他又何懼之有?
“撤了。”唐英再朝他們呐喊了一聲。此時,他也成了無馬可騎的將軍,再不走,可能就得永遠地留下來。
可是,呂曼兒卻還在瞎子歌那裏,他一個人又怎麼走的安心呢?
“不,還要救郭千總!”瞎子歌衝他冷喝一聲,呂曼兒也把“黑雲”一勒,頓時向後麵的強虜陣中奔去。
唐英見他們配合默契,卻又不聽軍令,心裏乍驚還悲,泛起了不下數十種滋味。
後麵的,可是清一色的強虜,他們本來還在包圍圈外,等待著補缺;但見瞎子歌兩人一支大鐵槍挾著風雷之勢,一下子把擋在前麵的兄弟蕩飛得老遠,不由一愣再愣。
呂曼兒又是邊吹簫亂馬,驚落了騎馬的強虜,馬匹亂闖亂撞,讓他們自亂陣腳。瞎子歌在她的配合下,壓力大減,須臾間,一直殺到了郭千總的身後。
郭千總見他不畏艱難,舍命來救,不由感動得老淚縱橫,“快,快帶兄弟們走,咱都行將就木了,就替你們殿後吧。”
說完,獨自一人重投入後麵的廝殺中,勒令其他軍士都向瞎子歌靠攏。
其他老軍士和傷兵一一到瞎子歌麵前也請求死戰,以保年輕的軍士安全離開。
“呂姑娘,千總大人,他們就拜托你們了。”
說畢,反方向地湧向郭千總的旁邊,與他一起血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瞎子歌和呂曼兒,望著這些老軍士、傷兵那些蹣跚而光輝的背影,淚水不知什麼時候淌滿了一臉。然而,事不宜遲,瞎子歌也不方便再推讓,隻好噙著淚花,帶著郭千總的熱血精神,調轉馬頭,身先士卒,帶領著剩下不到一千的三營軍士,一路重殺回唐英的身邊。
不料,殺回原地,剩下的強虜已經追趕而去,唐英的部隊一早不見了影蹤。
“他先逃了?”呂曼兒望著前麵沙塵飛揚之中隱約可見的強虜背影,知道他們追趕的肯定是唐英的軍隊。
原來,唐英無馬可騎,心裏慌張得很,最後終於忍不住,以追趕白馬為由,自己先走;不料,他這樣一逃,其他軍士也無心戀戰,隨他而去。
本來打算從容撤退的,反而成了潰不成軍的敗逃,還被後麵的強虜一路掩殺而來,軍士們的慘叫聲不斷地從後麵傳到他的耳中,他也隻好一邊心痛著,一邊狂跑不已。
他和瞎子歌兩軍合起來不足七千人,對抗敵人的前後的一萬多人,早前還在山道上失利,折損過半,再戰下去也是螳臂當車,無濟於事,也隻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
現在隻剩下千餘人跟著他一起朝大利縣城狂逃,他也著探子先行一步,前往通知城裏的軍士,一起在岔道口裏逃往鹿城,容後再攻打回來。
瞎子歌望著唐英逃得急促,也是一怔。轉而,他一指前麵的強虜,對大夥兒一喝:“追著他們去,去到前麵的岔道口就往左邊逃吧,我替你們押後!”
話音剛落,大夥兒已經一個勁地從後麵撲了上去。
“不如,你也隨他們去吧?”望著他們,瞎子歌忽而對懷中的呂曼兒關切地說。
呂曼兒回首怔看著他好一會兒,苦笑一聲:“你怕死了?”
瞎子歌立馬調轉馬頭,重新朝向後麵湧上來的強虜。他不怕死,他怕的是呂曼兒死,不料,呂曼兒反而諷刺他怕死,堅決與要他一起,他還有什麼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