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曼兒輕歎了一口氣,這才轉回了廂房內。躺在床上,驟然發覺,瞎子歌一天下來,陪著她去拜祭,去酒樓,縱馬馳騁,賞日共飲……,還是和以前一樣,做著一些讓她遠離憂傷,翻起快樂的事兒,不禁又暗暗的感激不已。
那邊,瞎子歌剛拐出了後院,在左邊中間的亭子裏便傳來了唐英的呼聲:“林歌?”
瞎子歌轉眼看去,唐英已經負手傲立在亭中,眼神噙著一絲邪笑盯著他。
“將軍!”瞎子歌即時停住向他抱拳施禮。
唐英卻朝他招了招手,瞎子歌便健步如飛地走了過去,登入亭內。唐英眼神裏有一絲不為人知的妒意一閃而過。“看來,你真的能夠視物了,你可把咱們大家瞞苦了。”
瞎子歌沉靜地說:“不,這也是幾天前的事,以前,我確實什麼也看不見。”
“哦?”唐英微微一怔,這區區幾天,就能夠把一個瞎子弄複明了,“那到底是哪一場戰鬥讓你嚇得睜開眼了?貌似你要不上戰場,一上戰場你的眼睛就霍然打開了。”
瞎子歌微微一笑,“算是吧,說起來,還得感謝有你們。”
“嗬嗬,”唐英一陣朗笑,在亭中的石凳坐了下來,今晚月色如雪,把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如巨人似地躺在地上。“不,這麼神奇的事情,咱可幹不了。”
轉而,又問:“你說你是一名孤兒,十二歲時來到了桃英鎮,在那裏住了八年,你的槍法全是你師父教的?”
瞎子歌抱了抱拳,“是的。”
“他不止教了你‘瞎子飛槍’,還教了你那套霸氣狠辣的槍法?”
“是的。”
唐英眯眼一笑,“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早說你有槍法呢?”
瞎子歌微微一歎,感慨地說:“師父說過,不到萬不得已,生命得到威脅的時候,不可以隨便使出他的槍法,就連說也不可以,所以,我也瞞了曼兒。”
言詞之間,也情真意切地飽含了無限的無奈。
唐英也感慨地說:“你可把大家都瞞的好苦呀。要是你早說了,我就拜你為副將,咱們一人一半地或攻或守,這樣子,也許兄弟們不會死。”
瞎子歌聽了,眼中也噙滿了傷感。“對不起,我有我自己的苦衷。”
唐英又站了起來,微歎了一聲,一擺手,“那算了,我也不問。你就做好你的百夫長,帶著敢死軍繼續把強虜趕回老家去吧。”
“我盡力而為吧。”瞎子歌說完,稽首拜別而去。
唐英望著他的背影,慢慢地收起了笑意,眼眸裏蕩漾著一泓的醋意。這人說什麼也是和呂曼兒一起從桃英鎮出來的人,也是呂曼兒最維護的兩人之一,如今,羅龍已死,他就自然而然而了呂曼兒最為牽掛的人,無論是以親人還是情人的角度,瞎子歌接近呂曼兒的豔福都比他強多了。
瞎子歌曾經說過喜歡過呂曼兒,那是因為羅龍的婚約中斷了他的愛意。如今,羅龍犧牲了,那婚約也消失於杳杳間,他又會不會趁呂曼兒丁憂期間,乘虛而入,趁機再愛呢?
想到這裏,唐英也不由得無端端地打了個寒顫……
翌日清早,呂曼兒照常在馬廄裏添草喂馬,替馬兒檢查那些馬蹄鐵掌的鬆動情況,要是有,就得送去雜役營,著鐵匠修理好。
不料,等她站起來,後麵赫然多了兩個軍士兄弟。
他們率先笑說:“呂姑娘,咱們是受將軍之命來領馬的。”
呂曼兒微微一怔,唐英怎麼突然要這麼多馬了?便轉過身,循例地問:“領去哪?”
“校場。”軍士也爽快地回答。
校場?那不是練兵的地方嗎?需要騎馬了嗎?除非是要閱兵,她走到了剛喂飽的另一邊,便又問:“給誰騎?”
“不知道。”軍士晃了晃腦袋。
她解下了一匹馬的韁繩,把它牽到那軍士的麵前,“你們又要去打仗了?”
“不知道,”軍士接過了韁繩笑說,“聽說,是要到前路去設寨防禦。”
設寨防禦?這是個好辦法嗎?那都會有什麼人去?呂曼兒一邊挑選了四匹健碩完好的馬匹給了他們,一邊在心裏揣測著。
“那,那瞎子歌會去嗎?”
“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跟我們親自去校場看一下不就全知道了?唐將軍現在正趕著過去。”
她這才嫣然一笑。是呀,多麼簡單的方法,隻要過去觀看一下,不就全了解了?
於是,她也選了匹馬,追隨著那兩個軍士一路出了縣衙,直奔向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