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呂曼兒又止不住流下淚來,那柔若荑莖的身子在月色下微微聳動,惹人生憐。
這時,唐英也走過來規勸她,“讓他去吧,他會沒事的。”
“沒事?”呂曼兒迷茫地望了一眼唐英,看見他那有信心的眼神,心裏也稍為安定;又望望瞎子歌,卻驀然發現月光下,瞎子歌那雙眸在燦然生輝,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己,她的心不由一顫。
這,這就是他那明亮的眸子嗎?這就是她夢寐以求一直想看到的天使般的眼睛嗎?配了這雙眼睛,瞎子歌拄著槍的樣子不再是一個殘疾人,倒增添了幾份帥氣,在月光下傲然佇立,儼然成了霸氣淩然千秋國主!
這,這就是真正的瞎子歌?不,是林歌嗎?
瞎子歌也在這時朝她微微一笑,讓她在月光下,再次看見那雙迷人的小酒渦說:“是的。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呂曼兒看到他這般神俊英武的樣子,心裏一時也說不上什麼感覺,縱然心裏有千百個不願意,但看到其他兄弟熱情高漲,還十分期待瞎子歌,也隻好默歎一聲,幽幽地點了點頭。
瞎子歌微微一笑,毅然轉過身去,卻遇到此時,正是夥頭營分飯時分。
“好,待用過晚膳,咱們敢死軍首當其衝,攻城奪地!”他對敢死軍的兄弟喝去,頓時贏得他們掌聲雷動的歡呼。
百夫長見了,也展顏一笑。
唐英聽了,卻心中一痛,陰寒著臉色,心事重重地向河邊那裏走去。黃副將見了,則悄悄地追隨過去。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費煞苦心地保全他們的性命,為了他們而絞盡了腦汁來防禦。但是,怎麼還是有些人一點也不領他的情,而甘願去與敵軍廝殺,上陣去受傷領死呢?一起活著回去,不是很好的大團圓結局嗎?
為什麼?他們寧願加入那必死的敢死軍,寧願跟隨那殺人如麻的瞎子歌?
這瞎子歌有著那迷離的身世,迷人的氣質,還有著“瞎子飛槍”般的江湖絕技,他本來也挺看好的。不料,林歌卻被他預料的還要神秘,還要神奇。他那明明瞎了的眼睛,不知怎麼的又能看得見了,他以為他本來隻是用來拄地問路的鐵槍,竟然才是他最厲害的武器?
唐英仰頭望著那皎潔的皓月,忽然幽幽地問:“那個瞎子歌是什麼時候看的見東西的?”
他身後的黃副將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唐英聽了不由為之泄勁。第二次偷襲一事的內幕,他明查暗訪也查不到什麼,他們都統一說法,說是以威名把強虜嚇走,乘機掩殺過去的。要是這次,被他看見了瞎子歌勇救羅龍,他們還不知道要把他瞞到什麼時候;要不是親耳聽見瞎子歌在羅龍的麵前承認看得見,他也不知道,瞎子歌這個秘密呢。
現在,他有理由相信,這個就是第二次偷襲的真正內幕。瞎子歌一定也像救羅龍那樣,把他們從強虜的手上救了下來。
“那他又哪來的那麼好的槍法?”他覺得,他真的看走眼這個人了,太不注意他了,原來近在咫尺的瞎子歌,才是那個既愛兵如子,又能以一敵百的好手。
黃副將也怔了怔,轉而,她讚賞地說:“這個知道一點,剛才他就神勇無敵地救出了敢死軍,再衝進來救咱們先鋒營的,我以為他就那敢死的勇氣了不起,想不到他的身手還真的不賴!”
這怎麼算是知道呀?完全在長他在誌氣,滅自己的威風。唐英不由黯然一歎,又問:“那乳娘認為,他和英兒,誰更優秀?”
黃副將又是一怔。這個問題她可不好回答。說真話吧,她又怕唐英更加的不開心;說假話,又沒有那麼容易瞞過他。
她歪頭苦想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說:“你也不錯,論防禦他可能比不上你。”
“我知道了。”唐英聽了,還是很黯然地轉身走回營帳裏去。留下黃副將愛莫能助看著他的背影,嗟歎不已。
半路上,他已經看見敢死軍的兄弟匆匆扒了幾口,就要準備出發了。說什麼要快過強虜用膳,用攻他一個猝不及防。
唐英聽了,搖了搖頭。強虜在平地上,素以騎兵凶悍著稱,剛才他們沒有出動強弩兵,說明他們都用在攻城上了,要是強虜既擁有騎兵和弩兵,再加是堅不可摧的城牆,就算是不足一千的強虜,此時也勝過三倍於他的兵馬。
更何況想以一敵三的敢死軍?
然而,他已經屢勸不聽了,他也隻好由著他們先去吃上一陣虧,再由他明天來收拾殘局了。
忽然他聽得旁邊“嗡”地響起一聲簫音,音波在夜空中劃下了一個令人警醒的絕響,讓人精神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