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雙方都不由一下子愣住,驚恐地停止了動作,誰也不敢貿然行動。
但是,一下子失去燈光的馬兒卻不這樣想,它們很不適應,都忍不住躁動起來,掀翻了不少的強虜,驀然,強虜們中間響起一個很聒噪的聲音,像是要他們趕緊找來應急的東西。
沒有燈火的強虜,就像一個個無頭蒼蠅,在亂碰亂撞;但是,沒有燈火的敢死軍,卻呆像木頭人,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一道聲音在他們的耳邊細細地響起:“一個個地牽著手,跟我來。”
大家細聽之下,心中一喜,竟然是瞎子歌的聲音。是呀,瞎子歌無論白天晚上都已經習慣了在黑暗中行走,並且耳朵和鼻子都異於常人的靈敏,這裏隻有他一個人是無懼黑暗,又最熟悉黑暗,跟著他走,還有什麼可怕?
於是,他們頓時冷靜了下來,都按著瞎子歌說的去做,一個個地牽著手,躡手躡腳地行走,祈求趁著強虜也無法發現他們,慢慢繞過他們,先退出包圍。
不知走了多遠,瞎子歌忽然要求他們停了下來。然後,就再也沒有聽到瞎子歌的聲音了。
就在這時,眼前有火光乍起又滅,照亮了他們鼻子底下,幾個強虜醜陋的臉孔,不由嚇了他們一跳,瞎子歌還沒有帶他們走出包圍圈嗎?
眼看著四周的火把接二連三地點亮,大夥兒這才確定他們還在敵營內,並沒有走了多遠。心裏不由得一陣悲哀:這一次真要全軍覆滅了嗎?
可就在這時,瞎子歌在他們的背後大聲地吆喝一聲:“兄弟們,都朝前麵砍!”
大家一聽,馬上恍然起來。他們為了保命,紛紛振作起來,扯去刀刃上的汗巾,揮刀挺槍地就朝近在眼前的強虜砍去。那些強虜們還不知道他們已經靠的這麼近,等他們從微弱的火光中看到一道道寒光乍起時,頭首立即被分家。
敢死軍照著瞎子歌的話,奮勇地手起刀落,麵前人叫馬嘶的,慘叫聲迭起。殺了半晌,大家才發現,原來瞎子歌是把他們兩隊人,分別移到強虜的兩個分隊上,把強虜反包圍起來。
眾人明白過來後,都在瞎子歌的發令下,先發製人,奪得先機,轉瞬砍殺了數十人馬,猶如鬼神般突然出現在一個個強虜的麵前,嚇了他們一跳,頓時慌了手腳,隻好且戰且向後退,一直退到山上去。
這時,大家又發現,這裏已經是敵營的北麵,也是唐營的防禦山下,隻要他們奮力砍殺完麵前這兩小股強虜,他們就可以突圍而出了。
這一發現讓他們對瞎子歌的安排不由感到驚喜交集。當初,他們還以為瞎子歌無能為力,帶他們出不去呢。
原來他是擔心走到半途被強虜們點起了火把發現了,反而追殺他們,那時候,被強虜衝殺的肯定是他們。
想到這裏,大夥兒不由對瞎子歌在那麼情急的情況下,依然這麼冷靜地分析到這一點,佩服得五體投地。
隻是,瞎子歌會不會是知道了強虜們要準備點火把呢?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麵對強敵,大家也隻好把這一疑點暫時壓下心頭,先以多勝少地圍殲眼前的強虜為要。
可正當大家感到突圍有望的時候,後麵其他分隊的強虜,已經點燃了火把殺奔過來。那些被他們壓著廝殺的強虜見了,也頓時士氣倍增,團結在一起,負隅反抗,準備和後麵的分隊裏應外合,重新把他們包圍起來。
這下子該如何是好?今晚他們是不是就要全軍死在這裏?後麵的強虜越來越近,眼前的強虜又大發神威,一時半刻還解決不了,大夥兒眼看著就要麵臨腹背受敵之困,又苦於無法抽身迎敵,大家心裏不由得開始焦急起來。連連在人群外再次尋找瞎子歌,期望他再救他們一次。
然而,瞎子歌就站在他們的身後,一直拄著鐵槍,靜看他們的廝殺,一副對他們很有信心地樣子。
突然聽到後麵的強虜殺至,他也被嚇的霍地轉過身去,冷看著他們。
“別理他們,繼續殺!”瞎子歌忽然大喝一聲,力透他們失落的心誌,繃緊了他們脆弱的神經。
天啊。你來救救咱們吧。大家不由都悲哀地把最後的希望交付給幽黑的蒼穹,手裏也隻好在瞎子歌的催促下,加緊了眼前的廝殺,希望在後麵的強虜趕到之前,能再多殺幾個,再抽身迎敵。
他們一口氣連挑下了幾個強虜落地,牌刀手上前再補一刀,那發了瘋的坐馬,就讓它們縱躍而去。
在後麵的瞎子歌,卻在這時,憤然奪過一匹馬的馬韁,飛身上馬,手中鐵槍旋即在空中寒光乍閃,策著馬朝著那強虜的分隊中間衝了進去。
這可把大家嚇了一大跳。這瞎子歌他怎麼了,他不辨路,結果跑向敵陣去了嗎?他這是為了他們而去犧牲自己嗎?想著想著,他們不由為即將被敵軍斬殺馬下的瞎子歌而灑下了男兒的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