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不大適應,手慢慢的伸過去扶在他胳膊上。感覺這個小太監的衣服穿的也太薄了,棉襖薄的好像就隻有一層夾布似的。
外麵真冷,但是人打個哆嗦之後反而精神多了,不像在屋裡麵那麼悶悶的懨懨的。
「娘娘,當心路滑。」
穿著這種以前隻在電視電影裡看過的「花盆底」鞋子走路,而且是走下過雪有點上凍的路真是高難度動作吖!一旁的宮女和小太監也不輕鬆,雖然他們不用穿這個鞋,可是看起來比我還緊張。
孝莊太後應該住在慈寧宮吧?好像清朝的太後都住那裡。是不是史實不知道,電視都這麼演的嘛。
我沒走過這條路,絕對沒有,但是到了一個路口,我卻下意識的知道應該往左,而不是往右。
嗯?聽說即使大腦在走神兒罷工的時候,身體自己也會有習慣性的反應動作。就像是騎自行車,每天騎每天騎,騎車的時候十個人裡九個都在想別的事,但是不妨礙身體會動作。
這是不是也是其中一種?
從這裡到慈寧宮離得不遠,往前直走左拐,直走,再左拐……
慈寧宮
嗯,這三個字我認識。
但是目前的問題是,那個孝莊太後我不認識!不過按理說,應該不難認出來,畢竟後宮她最大嘛,看著年紀差不多,打扮差不多,坐在正中間的,肯定是孝莊無疑!
那我應該怎麼稱呼?太後好?嗯,可是從另一方麵說孝莊不但是這位廢後的姑媽還是婆婆,是不是要象電視裡那麼問一聲皇額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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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宮裡會不會還有其他妃子什麼的要打招呼?我能認識誰是誰嗎,她們的腦門兒上又不會鑿著某妃某妃的字樣來供我辨識……
上台階的時候我鬆開了小太監的手,高底鞋子上台階,還是穿的很厚活動不方便的大冬天,台階上肯定落過雪,然後多少會有點凍。我對這種衣服不熟,鞋子不熟,對這台階也不熟……
一係列的外部原因擰合在一起發生作用,最終推動並催化了順治十年冬天後宮裡一場沒驚動幾個人的小小變故。
我一腳踩滑,重重的摔了個狗啃泥,腦門兒不知道在什麼東西上磕了一下,疼得我當時眼前就一陣暈黑。
「哎呀靜妃娘娘!」
我還是滿清醒的,最起碼我知道七手八腳的有人把我扶起來架進屋。屋裡很溫暖,有好多人在座。也算因禍得福,我不用向太後行禮了,也不用和其他人打招呼了。眼前花花綠綠的晃動著很多人影,紅的黃的金的銀的光點光斑象許多蜜蜂,嗯或者說是蒼蠅一樣的滿眼亂飛。
我被直接架到了後麵,放到一張床上,然後又聽見嗡嗡嗡的女人們的聲響,喊著「傳太醫」「拿藥酒藥丸來」「快快,快讓她躺平,把領扣子鬆鬆」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也不知道有幾個是真情幾個是假意。
我隻是現代一個很普通的職業女性,對這些後宮啥啥的沒常識也有看電視,按說這裡應該是你死我活個個跟烏眼雞一樣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一句話往往可以聽出兩重三重甚至N重意思來,端看你怎麼理解。
「靜妃,靜妃?你覺得怎麼樣?」
我慢悠悠的睜開眼,一個徐娘半老的美人正俯近了身看著我。看得不清楚,好像皮膚很白的樣子,頭上戴滿珠翠,身上穿著件顏色暗沉的緞子衣服,繡滿了精緻花紋,絕對的貴婦。
太後?太妃?唔,太後的成份應該佔到百分之八十。要知道太妃和我一無親二無故的……
不知道怎麼稱呼,乾脆呻[yín]一聲,又鴕鳥的閉上眼裝暈。
「藥丸拿來了太後。」
「快倒溫水來,給靜妃服藥。」
嗯,是太後,沒猜錯。
黑溜溜的藥丸遞到嘴邊,我吃了。一塊溫暖的手帕在我臉上額頭上擦來擦去,上麵帶的香味兒薰得我鼻子癢癢的直想打噴嚏。
不一會兒太醫來了。我還以為可以見識下傳說中懸絲診脈的奇技奇觀呢,可惜沒有那麼花巧,不過拿了一架絲絹的屏風擋了一下臉,手從絹布中伸出去再用綢子蓋住,讓太醫把一把手腕就結了。
「真是……這孩子還這麼冒失。」太後歎口氣:「行了,你們散了吧,我也乏了。」
外麵站的女人們躬身答應,然後我聽到悉悉簌簌的響動,衣裳摩攃和首飾流蘇碰撞發出來的聲音,沒多會兒功夫就走了個乾淨。
「阿蕾啊,你打算一直裝睡嗎?」太後坐在床前,淡淡的開口。
得,被看出來了。
我沒辦法再裝,隻好慢慢坐起來,撐著腦袋跟她含含糊糊的說:「給太後請安。」
也不知道這麼說對不對……心裡像打鼓似的。
「行了。」孝莊太後說:「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可是阿蕾啊,難道你下半輩子就天天賭氣著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