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
“把這二人,拖出去,杖斃。”
“什麼?”顧葭葦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她沒聽錯吧?杖斃?
小青子緊咬住下唇,是他拖累了恩公,都是他的錯。
心中百轉千回,突然想到皇家的禦權之術,顧葭葦鎮定地起身,從容不迫地道:“皇上,我們打個商量如何?”
皇帝眼睛微眯,活生生就像一隻發現了食物的野狼。
顧葭葦渾身一震,努力驅趕從他的氣場上感受到的危險,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眸子。
司馬曄嗤笑一聲,“其餘司女留下清理現場,你——”他伸出修手的手指著顧葭葦,“在禦前伺候。”
隨後抬步邁進龍輦,李德海放下簾子對著小紫她們吩咐了幾句,就用眼神示意顧葭葦跟上。
顧葭葦身體頓時矮了幾分,強打起精神,忽然耳邊飄來一句,“恩公,對不起。”
她勾起一個燦爛的笑,轉身道:“沒事兒,就算知道這個後果,我還是會選擇救你的,還有我叫顧葭葦,別再叫恩公了。你記得去抓藥,好好調養!”隨後抬步追向前麵的龍輦。
多年後,已是宮裏人人敬畏的大總管青公公始終忘不了這一幕,他坐在一堆汙穢|物旁邊,腹部還隱隱作痛,瞧見她靈動調皮的表情後,竟忍不住號啕大哭,匍匐在地。
也就是這一刻,他下定決心,一定要爬上去,以後恩公,就由他來照顧。
***
書房外,李德海走出將門關好,嘴角扯出一個似有若無的弧度,很好,看來,事情比預料中的要快。
司馬曄斜靠在躺椅上,左腳支起,右腳自然下垂,蹭著腦袋打量著跪在跟前渾身緊繃的顧葭葦。
真是有趣的緊,還敢跟他談條件?
“這下又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還要跟朕談條件?”
顧葭葦稍稍挺了挺脊梁,剛剛在路上,她就已經想過了,這個大景朝國泰民安的,周邊又沒有什麼小國來犯,貌似朝中的宰相大人也是忠心耿耿,那些個權術完全沒有發揮之地。
既然溫飽解決了,孔子大人“飽暖思淫|欲”這句千古名言總有他的道理,於是張口道:“不知皇上可有想過娛樂?”
司馬曄眼睛稍稍眯起,整個人更顯妖媚,顧葭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尤物啊尤物,要不是有個皇帝身份在那裏鎮著,果斷撲倒了。
“娛樂?說來聽聽。”
“所謂娛樂,就是在閑暇的時候找找樂子,皇上您想啊,您整天日理萬機,朝前應付那些臣子,朝後還要均衡後宮雨露均衡,不找點樂子的話,這樣的人生也太過於寂寥了。”
司馬曄不說話,隻是定定地望著她。
原來這種感覺叫寂寥啊,他在心裏自嘲。當年父皇把皇位交給他的時候就叮囑過,要耐得住高處不勝寒的感受,才能做一個好君王。
這五年來,他自認是個好皇帝,大景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隻是身邊女人無數,卻總是在深夜醒來,久不能寐。
原來,這樣的感覺叫寂寥。
顧葭葦見他沒了反應,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甚至都能感覺到皮膚上一片片的雞皮疙瘩。她在心裏斟酌著剛才的措詞,好像沒有什麼逆著他龍鱗的地方啊。
恍惚了一會兒,司馬曄收回思緒,恢複成一貫漫不經心的慵懶模樣,“罷了,此事就到此結束吧,朕乏了,下去。”
要是再讓她待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顯露出脆弱的一麵。
在一個宮女麵前顯露真實情緒?開玩笑,皇帝的尊嚴不許他如此。
見他放過自己,顧葭葦跳到嗓子口的心微微放了下來,咽了口唾沫,立刻福了福身子,躬身往後退。
“不過——”好吧,他承認,能夠摸著他的心思,這隻寵物還真挺有意思的,“以後的禦前司女,就由你一人來當。”
顧葭葦一愣,隨即下跪,“謝主隆恩。”然後再次起身離去。
司馬曄端起矮杌上的茶杯,滿足地啜了一口。
顧葭葦渾渾噩噩地在皇宮中走著。人的情緒真的不宜有太大的落差波動,否則精神就會疲勞。
她隻感覺全身的細胞都叫囂著累,精神還有些恍惚,直到現在都沒有從那句“拖出去,杖斃。”中緩過勁來。
要不是當時的自己夠冷靜還能耍些小聰明,恐怕現如今的顧葭葦就是一具冷掉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