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肖成山年紀大了，腿腳也不甚方便了，但能走動，總是要去數裏外山中的黑龍潭看看，似乎那裏有著他放不下的心思。
對於畢業仍無事可做的肖力，父親肖國棟搖頭歎氣道：“你這學算是白念了，不行我和林場的領導說說，你跟著大夥去林子裏伐木頭罷。”
肖力的五年大學並沒有學到生存的本事，他當時選擇的專業是經濟管理，現在可以說真的是學無所用了。不過五年的大學生涯令肖力真正的見識到了山外麵的世界，與他所在的這山溝裏真是有天壤之別。他仍堅持著一個念頭，一定要走出去。否則隻能和父兄們一樣老死山林中，白活一世。
這天肖力接到了大學室友楊東生的一封信，楊東生在信中告訴肖力自己已在深圳的一家外企打工，這邊機會多的是，希望他也能來深圳一起發展。肖力重新燃起了希望，並且認識到了即使到縣城工作也自將自己的一生限在那裏了，無根無基的，日後也不會有多大的出息。
肖力興奮之餘，收拾了行包，然後提了行李來到父親的房間裏告別，此時大哥肖洪和二哥肖賓都在。
“爹，大哥、二哥你們都在啊！我要出門了，去深圳打工去。”肖力說道。
“想去就去罷，那邊不行再回來。”父親肖國棟淡淡地應了一句。肖洪和肖賓坐在那裏沒有說話，似乎肖力的去留死活與他們無關。
對於父兄的這種冷漠，肖力已經習慣了。並不是他們不關心自己，而是無力關心自己，並且都不善於表達，隻能以無奈對應。
肖力訕笑了一下，轉身出去了，他還要去和爺爺告別。肖成山多年來獨居一院，除了年節，從不和兒孫們搭夥吃飯，自己過自己的。
前方迎麵走過來一個年輕的女人，高個細窕，麵色嫩白，雙眼嫵媚，別有一種女人的風韻。
“肖力！”那女人看到肖力走來，遠遠地站住，輕聲喚道，眼中流露出了一種愧疚的神色。
“楊娟！”肖力見之一怔，心中一陣隱痛。
這個叫楊娟的女人是林場工人楊昆的女兒，是和肖力從小學一直到高中時的同學，兩人那時可謂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在縣城上高中兩人便已經開始了那種早戀。後來肖力考了大學，楊娟則落了榜。在送肖力上學走的時候，兩人海誓山盟了一回，說了些非你不嫁不娶的激動人心的話。在前三年裏，兩人還是鴻雁頻傳，後兩年，肖力便感覺到了楊娟呈現出了莫名其妙的冷淡。開始時肖力不以為意，認為是自己久不在對方的身邊的緣故。畢業的時候拒絕了幾位室友同窗的勸留，出來發展，而是回到了地方，想找到一個固定的工作，日後好和楊娟一起生活。沒想到一到家便得知了楊娟已經結婚的消息。男方是下杠村一位村長的兒子，腿有點殘疾，但是在送給了楊家一萬元錢彩禮的情況下，楊娟便同意嫁給了那個比她大十歲的叫高生的男人。
“你……你要出門嗎？”楊娟猶豫了一下，問道。
“啊！是啊！出去打工。你還好罷。”肖力強忍心中的失落和隱痛，回答道。
“我今天回來看望父母，聽說你回來了，現在還沒有被安排工作。”楊娟低了頭說道。
“哦！”肖力應了一聲，站在那裏沒有說話。心中則有些憤慨，要不是為了她，自己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來，等待分配那個該死的工作。
“肖力，我對不起你！”楊娟眼中流出了幾滴淚水，有些淒淒楚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