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娘子都沒一個。我娘叫我沒事離他遠點,我也認同。
話題扯得有點遠,我說回正題。
我娘叫孫秀青,我猜是一座山上的唯一五個女人所以被稱五秀。或是因為大凶了,被稱為五獸。反正不是我娘說的那個意思便是了,甚麼秀內慧中我一個字也不相信,我娘不要說刺秀甚麼的,連字也認不全。可是為保存我娘可憐的自尊心,我不得不裝很信任的樣子。我娘說我就是一個可惡的腹黑麵癱正太,雖說她說的意思我不明白,不過我看她一臉無奈捏著我臉蛋的樣子,我相信那是稱讚。
八歲是一個分嶺點.
我以為我的世界袛剩下黑暗。
十歲是另一個分嶺點。
那年我十歲,我一怒趕走了所有下人,自己一個待在花樓不願回花家。
是誰?
"七少,奴婢是小離。奴婢是大夫人派來的。"
又來一個無聊的人來照顧我的生活。
我,根本不需要。
“七少。”
冒著熱氣的物體輕放在我正前方。她人就像個啞巴似的,一聲不發,也不說說那是甚麼。我嗅了嗅,是花茶的香味,伸手要去拿,手裏卻碰到一團黏糊的物體,呀!旁邊還放著糕點?把手指放在鼻下,皺了皺鼻子,是紅豆糕。
我不禁臉紅了紅,雖然看不到,但是我就是知道,身後的人眼神淡淡地看著我這些小動作。
早上一睜眼起床,床邊就有個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從衣櫥取出疊好的衣服放在我床邊,走開,關好房。待我穿好衣服,她人就拿著我要掃洗的用具站在房門外。
敲門聲。“七少。”我輕輕地應了聲,連自己也懷疑自己有沒聽到,她就端著盛著熱水邊上放著毛巾的木盆推門進來了。
木盆放下了,她也是一言不發的離開。
真奇怪。
明明是娘親讓她來照顧我的,卻和以往派來的人不同,以往我要甚麼,其他人撲著去拿到我手上。眼前有甚麼東西,旁邊的人爭著解釋我聽,生怕我不明白不知道。茶水喝完了,那些人也會自動為我添的。
這些她一樣都不會做。要說她懶也不對。她不過省略了一部分的事情。
她待我就像一般的主子。
早上起來袛要自己穿衣,自己掃洗,衣服也不知有沒有穿得扭扭曲曲的。
跟武學師傅練完武,滿身大汗,房裏的木桶裝滿剛好的溫水,屏風上放的是幹淨衣物,她人卻不知在哪。
杯子的茶喝完了,身後的人沒動作,伸手摸向瓷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拿起,倒茶,原來自己也能做到,茶水一滴也沒有灑出來,身後的人沒有驚歎沒有讚賞,好像這一切很自然。
有回想練字,一個人拿著一支毛筆像傻子一般等了老半天,她也就像個呆子站在那,結果我袛得自己拿茶水倒在墨硯上,自己磨,磨出來的墨散發著淡淡的茶香,混和了墨本身濃鬱的味道,本是想練字的,最後隨手在紙上畫了一朵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墨蓮嗎?七少。”有人輕聲在身後問話。
我愣了愣,八歲那年夏天,有回一家人在花家大宅的內院中賞池中盛開的蓮花。大哥憐我看不到,夜裏偷偷跑到池裏去拔那些養了多年蓮花,剛下水就被爹發現,狠狠打了一頓後還要罰跪。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蓮花長甚麼樣子,因為大哥那回沒有把那些花狠狠地□,放在他手上讓他“欣賞”。
我真是一個糟糕的人,每欣賞一朵花,便要毀了一朵花的生命。還連累大哥。
我回過頭,忍不住跟她說了這回事,有種奇怪的衡動,想要跟她說。
“大少雖然被打了,心裏一定很高興。”
“為甚麼?”
“我想,七少的笑容,一定比那些蓮花還要美。”
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心裏卻有一朵花靜靜地在綻放。
那天池裏的蓮花一定也是這樣美的。如果賞花時我不那麼在意瞎了的眼睛,臉帶笑容,快快樂樂的,是不是大哥就不會挨那無緣無故的一頓打呢?
下一回時,一定要微笑,不能再讓他們替自己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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