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本來就是樸小菱希望的呀!
奚家老爺子散布的那些信息,她都要把它們一點點給打碎,讓那些傳聞都消失!什麼奚銳利的未婚妻,什麼奚家未來的女主人!我才不要這些傳聞!
我隻是顧承宣一個人的未婚妻,是念念的媽媽!
所以當時在門衛麵前,樸小菱要表現出和顧承宣的親昵,公然秀了一把恩愛。就是想讓他們看到這個事實,然後傳播出去。當時顧承宣看出來自己的意圖了,他居然也肯配合。
現在的顧少可真是太好說話了。也幸虧他現在的脾氣不錯,凡事都有商量的餘地,不然很多事情,自己一個人可真是做不到的。
Bess吃驚完了,默默感慨:“我就覺得你不會喜歡奚銳利的。怎麼說呢,你的性格不像是會喜歡奚銳利那種性格的人,你對他也總是不鹹不淡的,冷冷的,不像是愛人之間的模式。”
樸小菱打了個寒顫:“你快收回你的話吧!我跟他才不是什麼愛人!這你是讓人覺得難受!”
Bess樂了起來:“一個詞語而已啦!何必那麼在意!”
兩個人正在互相辯解,Bess的眼睛突然變直了,盯著樸小菱身後,整張表情都變得有點扭曲,嘴巴微微張開,眼睛瞪得很圓很大。
樸小菱皺眉,跟著回頭,正好看到奚銳利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什麼都沒抓到,於是暴躁又憤怒地在床上捶。
這是……
我的天,這麼大的反應!?
Bess一貫淡定沉穩,這個時候也跳了起來,忙喊道:“奚公子!?這……!我去叫人過來!“
樸小菱沒攔她。這個時候讓奚家的那些人來看看也好,畢竟是自己到了這裏之後,他才會這樣的。雖然自己根本沒打算今天能刺激到他,讓他給出點什麼反應。
無心插柳。這種能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絕對要利用起來,不能放過。
但Bess也是太震驚了,忘記了最忌諱的事情:奚銳利房間中不能離開人,尤其不能放他和樸小菱單獨相處。
Bess本身對樸小菱的敵意並不強烈,相反,她還蠻喜歡這個女人的。不管是性格還是將來能利用的價值,樸小菱在她心中都和別人不一樣。所以她對樸小菱根本就不設防,這種關鍵時刻,也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至於管家以前的囑咐和交代,她才是拋到了腦後,根本沒意識到。
Bess跑出去之後,房間裏就隻剩下樸小菱和奚銳利兩個人。奚銳利是無意識的植物人,躺在床上,此刻手握成拳,重重砸在床麵上。而樸小菱,站在那裏看著奚銳利,然後,突然往前走了兩步。
她在最恰當的距離停了下來,剛好是奚銳利無法碰觸到的邊界。再往前一步,就處於奚銳利可活動的範圍之內了。再後退一步,就遠離了這張病床。
樸小菱低頭看著他,問道:“你是在找我?”
奚銳利的拳頭突然僵持了一下,懸在半空之中。但他也隻停留了兩秒鍾的時間,手臂很快就因為體力不支摔了下去。
樸小菱頓了一下,說道:“你果然能聽到我說話啊!這可怎麼辦才好呢……你說,你現在醒過來,是好還是壞呢?”
奚銳利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又開始揮舞自己的手臂。但因為沒有具體的方向,他也控製不好自己的肢體,以至於他此刻的動作顯得淩亂,像是在抽搐一樣。
樸小菱咂咂嘴:“你這個樣子,可真是難看啊……省省勁兒吧,我不會讓你碰到我的。”
奚銳利手背上的青筋爆現,但也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太久沒有活動了,肌肉都有些萎縮,力量變得很小。再加上上次他突然抓住了樸小菱,blue給他注射了一針肌肉鬆弛劑,之後他的肢體似乎就更孱弱了。
樸小菱欣賞著他這個姿態,悠然開口:“生氣了?有什麼好生氣的?你現在這個樣子,連生活都不能自理,還至於為了這些事情生氣嗎?”
頓了一下,樸小菱又補充道:“我告訴你,現在不許醒過來!我還有事情沒做完,你給我老老實實地躺著。不然,我再也不來看你。”
奚銳利突然泄氣了一般,拳頭鬆開,放在身體兩側,逐漸安靜了下來。乍一看像是他一直在睡,根本沒有什麼反應不反應的。但是他剛剛掙紮的時候,把被子和身下的床單都弄亂了,連頭下方的枕頭都偏離了位置,變得歪歪斜斜。
樸小菱搖搖頭,還是覺得,難看。
堂堂K國際的總裁,奚家的現任家主,傳聞中所有女人的風流王子,花叢中瀟灑倜儻的公子哥。
那麼多的稱呼,到頭來,變成這個樣子。頭歪在一邊,嘴角似乎還有口水流下來。
真是太難看了。
樸小菱嫌棄地挪開自己的視線,轉身,朝沙發的方向走去。門外已經有腳步聲了,還有人說話的吵鬧聲,他們來得倒是快。算一下時間,估計Bess也沒喘上氣,是跑著過去,又跑著回來的。
真實夠激動的了。
奚家老爺子已經進門了。這個時候,樸小菱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巨響,她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回頭看一眼,發現奚銳利不知怎麼的,從床上滾了下來。
櫃子被帶翻了,東西摔了一地。病床一側放置的輸液架,也被碰了下來,正好砸在奚銳利身上。
現場一片狼藉。
樸小菱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有點懵,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先不說奚銳利怎麼能滾下來呢!?他現在能做的動作,也就是抬抬手臂而已,還隻能保持那麼小的一段時間。他對身體的支配能力是很差勁,要把自己滾下去,這需要點技巧的吧!?
畢竟他的床也不算小,他也不是躺在床緣的,稍微翻個身就會掉下來。
再者,自己說了,他現在要是醒過來,自己就再也不會見他。他當時給出的回應,也是很配合的,放鬆了自己,躺在那裏不再動彈了。
怎麼一轉身,他倒是弄出這麼大動靜來!?
樸小菱暗自憤怒:“反悔了!?說話不算話!!”
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他能聽到自己的話,那就說明他現在是有一些意識的。他想做什麼,自己是阻止不了的。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以不變應萬變,這是宗旨。
奚銳利的手還在地上來回亂撥,那些被他碰下來的東西灑落一地,他再這麼一攪,徹底成了一團糟。樸小菱站在原地沒動,隻是看著地上的奚銳利。
奚家老爺子最先反應過來,拄著拐杖怒敲地板:“都是死人嗎!?還站著幹什麼!!?”
bess這才叫了一嗓子,立刻衝上去,想扶奚銳利起來。但是一個成年男人,即使現在消瘦下來,但那個身高和體量也還放在那裏。更別說他現在根本就不能動,全靠別人的力量。
Bess臉都憋紅了,一邊拽奚銳利,一邊說道:“都說醉酒的人沉,這可比醉酒的人沉多了!哎呀,我真扶不動呀!”
奚家老爺子拄著拐杖,從門口急匆匆地走進來,路過樸小菱的時候,側目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深,帶著些涼薄,還有……責怪!?
樸小菱立刻讓開道路,把地方空出來,聳肩表示:“你不用看我,看我也沒用。我隻是負責讓他醒過來,現在他確實給出了很大的回應。別的事情,不在我的義務範圍之內。”
管家緊隨其後,進來之後剛好聽到這個話,立刻豎著眉問道:“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樸小菱笑了一聲,轉頭對地上的奚銳利說道:“你想讓我同情你嗎?”
奚銳利喉嚨間突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嘶吼,像是什麼獸類,進化不完全,還不能發出人類的語言。那就隻能用這種嘶吼來表達情緒了,是一種很原始的行為方式。
管家一愣,顯然同樣對這一聲嘶吼感到不適。不管是多親密的人,麵對這種非人化的行為時,都會驚訝的。
樸小菱聳肩:“你看到了,他並不願意。”
管家呢喃辯解:“我不是說……我,我是說……”
樸小菱擺擺手:“你別是還是不是了,你準備讓奚銳利就這麼一直躺在地上?我猜,他身體下應該有不少東西,時間長了會不會硌到什麼地方,我可不敢保證。”
奚家老爺子叫了管家一聲,做提醒,讓他不要再和樸小菱再糾纏下去。管家也真是不長心,他在樸小菱麵前從來沒占到什麼優勢,但是每次都還要這樣,根本控製不住自己似的。
樸小菱挑眉,看著管家從自己麵前走過去,想去幫Bess。樸小菱靠在窗台上,抱胸看他們忙乎,問道:“不是我多嘴,我就問一句,你們叫醫生來了嗎?”
管家頭也不回地說道:“不用你操心!叫過了!”
樸小菱讚歎:“今天倒是很長記性,有長進,不錯不錯。”
管家:“你要是有閑工夫,有多餘的力氣,就來幫幫忙!”
樸小菱:“我說了,這不是我的義務範圍。我能提醒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
正說著,blue從外邊進來。他這個人涵養很好,即使這麼著急的時刻,也沒見他跑起來,不過隻是腳步匆匆,步子邁得大一些。儀態還是保持得很好,表情也沒有很慌張,隻是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擔心和憂慮。
樸小菱暗自評估他的行為,得出一個結論:這個blue,跟奚家未必是一條心。
她見過D的反應,一聽說顧承宣不舒服的時候,D簡直要飛起來了,恨不得把路上礙事的人和物都給丟出來,他好能在更短的時間內到達現場。也不是性格、習慣之類的原因,D本身是很懶很散漫的人,也不能說他效率多高。
這都是一個心思,擔心一個人的話,那肯定是顧不上其他什麼儀態涵養的。blue能在這種時刻還想著他個人的標簽,那就說明,他奚銳利也沒幾分真心。
但顧承宣調查了,他確實是奚家的家庭醫生,已經很久很久了。
這倒是奇怪了啊……這個人怎麼會這麼為何呢……
blue同樣從樸小菱麵前走過去,看著樸小菱微微一笑,嘴角輕淺地勾起,但眼底卻藏著深意。他甚至還對樸小菱鞠躬行禮,稍微低了下頭,問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