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小菱還是抬手往下壓,示意他不要激動:“你冷靜一下。這種事情,你還是跟你們老爺子商量一下。我是跟你正經做交換,平等的,我又不是搶來的。你不用這麼著急。”
管家強調:“那我是的公司,我有權利處理。”
樸小菱才不聽一個激動的老大爺會說什麼呢,她現在力求穩妥,一定要把事情辦可靠了才行。她還是那個態度:“這畢竟是K國際的產業,就算現在你們老爺子手裏沒有股份,說話不算不話了,但是你們現在不是還拿他當個天嗎!?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來搶的。”
管家:“你不是要這個嗎?為什麼我給你了,你又開始推三阻四?”
樸小菱無奈:“我不是推讓,我隻是希望你們內部能先協調好這些事情,然後我接手的時候幹幹淨淨,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們先商量好,別到時候內部撕起來,還影響到我。”
話都說盡了,不管是站在哪個角度看問題,樸小菱的話都很有道理,也是為了K國際和管家好,也是為了自己好。
但她其實是有點小心機的,同樣是顧承宣教給她的。
顧承宣說管家這種性格的人,是最受不得刺激的,激將法對他來說最有用。而且,刺激他的時候,一定要抑揚結合,先挑起他的情緒,然後再往下按。
這中間的原理,樸小菱也沒聽太明白,總之顧承宣的大致含義就是:將他的衝動挑撥起來,然後反向抑製他的情緒,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讓他沿著自己所說的反方向繼續走。
這樣才能讓他持續保持那個勁頭,不至於在剛開始熱烈了那麼一陣子,轉瞬就消散了。
顧承宣在人心上是真得很懂,按照他的說法,果然得到了很有效的結果。
管家再次保證:“那家公司是我的,我有獨立的處理權。”
樸小菱聳肩:“我怎麼相信你?”
管家張了張嘴,但是無從談起,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最後說道:“事實就是這樣,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沒有辦法決定你的想法。我會叫人來辦手續,你隻管等就好了。”
他這會兒突然開竅了,居然學著樸小菱剛剛說過的話,連態度都是差不多那樣。說完,他也要轉身就走,打算把這個局麵留給樸小菱自己去想。
樸小菱忙攔住他:“等等!你說得那麼輕巧,到時候你們老爺子要追究起來,是你擔著,還是要我去解決?”
管家:“我向你保證,老爺子絕對不會對這個決定發表任何看法。這是我的公司,我有權利去處理,不用經過任何人的批準。”
這麼肯定!?
樸小菱越想越覺得這公司沒那麼簡單,麻煩現在還不敢保證,但是肯定是有些內幕的。這樣的話,她是斷然不會這麼輕易就接了這個公司的——開什麼玩笑,什麼都清楚的情況下,萬一接了個燙手芋頭到手裏可怎麼辦?
樸小菱說道:“今天也晚了,這件事回頭再商量。不過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晚上可以多陪奚銳利一會兒,滿意了吧?”
聽到這裏,管家的氣才稍微順了一些,直接說道:“那你跟我走吧。”
樸小菱瞪著眼:“你想什麼呢!?我憑什麼要跟你走!?我還沒吃晚飯呢!等我心情好了再去吧!”
管家剛剛落下去的氣焰又冒了出來,盯著樸小菱:“你……!?”
樸小菱微微仰頭,一臉高傲:“我怎麼?”
管家“你”了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拂袖走了。反正說了也沒有用,說不定還會被她給頂回來,到最後一定還是自己吃虧。那還不如自己不要說話。
反正她已經答應了晚上會去看銳利,應該是不會反悔的。自己還是長點心吧,不要再招惹她了。
等管家走了,樸小菱立刻給顧承宣撥電話。他那邊似乎是在忙,打到第三通的時候,他才接起來,低沉的聲音傳過來。
兩個人才分開半天的時間,樸小菱就這麼著急地打電話過去,以至於顧承宣接起電話的時候,總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雖然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要求助了,才會接二連三地打電話。但顧承宣還是心情很不錯,覺得手機和通訊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他的聲音都帶著愉悅,磁性之中帶著他特有的味道。
樸小菱愣了一下,反問道:“你幹嘛呢?”
顧承宣有點茫然:“什麼?”
樸小菱解釋道:“你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的樣子。好像心情不錯。”
顧承宣皺眉回想了一下,好像沒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同的地方。說話還是一貫習慣的口吻,況且也隻是一個“喂”字,哪裏能聽出來那麼多?
她有千裏眼不成?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都能看得到自己的表情?
顧承宣:“還好。你聽得出來?”
樸小菱應道:“對啊!還是很明顯的!”
所以說現在是,這個丫頭比自己還了解自己呢?這倒是讓人有點開心,心情就更好了。
樸小菱轉了話題:“先不說這個,我發現一點事情誒!但是有點不太確定,講給你聽啊!”
顧承宣:“說來聽聽。”
樸小菱把跟管家的對話都重複了一遍:“他沒有說公司是什麼名字,你知道這家公司是哪一家嗎?”
顧承宣終於抓到不對勁的地方了:“如果是很有效益的公司……他為什麼要用這麼有價值的東西跟你做交換?你承諾給他什麼?”
樸小菱暗自叫道,糟糕!把這件事給忘記了!之前擔心他會吃味,霸道的占有欲又出現,來阻止自己的行動。所以一直沒跟他說要唱歌給奚銳利聽這件事。
這會兒樸小菱滿腦子都在想管家的那家公司,居然不大意了,忘記掩飾這個問題了。
顧承宣在聲音更低沉了幾分:“嗯?不能說?”
警告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啊……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出來,他的表情一點點冷下去,氣壓也越來越低,整個人恢複那個移動冰山的狀態。
說了之後他會生氣到什麼程度,這個不敢保證。但是樸小菱知道,自己現在不說的話,他立刻就會發怒了。這個男人的占有欲太強了,他想擁有自己的一切。
他根本不允許自己有事情刻意瞞著他的。
權衡利弊,樸小菱無奈開口:“不是不能說啊。但是我說了你不能生氣,你也不許阻攔我。”
顧承宣幹脆利落:“不行。”
樸小菱:“……你幹嘛總是這樣啊!你這樣我還怎麼說呢!?”
顧承宣自己說道:“你知道我會生氣,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我不能保證自己不會阻攔你。”
樸小菱真是頭都要大了:“那我們還怎麼繼續談下去啊!”
“說實話。”
“那你又要生氣。”
顧承宣頓了一下:“我保證不生氣。”
樸小菱倒吸一口涼氣:“這居然會是你說出來的話!?太少見了!你真地能不生氣?”
顧承宣:“如果是很糟糕的事情,我不能保證自己不會阻攔你。但是我可以說,我不會生氣,我會用平和的方式和你交談。”
他向來是說到做到的,不會反悔。他都這麼說了,那就肯定是會壓住自己的脾氣的。樸小菱就講了唱歌的事情,她盡量做到輕描淡寫,並且講一句就重複一次,她隻是為了現實利益,跟奚銳利這個人沒關係,自己是不會對他產生半點和善的感情的。
結果顧承宣還是沉默了好長時間。
樸小菱試探著叫了一聲:“顧承宣?”
電話那邊緩緩出了一口氣,顧承宣慢慢開口,斟酌著語言,好像這樣才不會發出火來:“我現在很憤怒。”
樸小菱汗顏:“我覺得也應該是的……”
顧承宣強調:“不,你不懂。我很懊惱,因為,我在你身上錯過了三年的時間。”
樸小菱完全沒想到顧承宣會這樣說。這實在是……
太不像他的風格了!
他根本不是那種會表達內心想法的人,更不是會承認自己的軟弱和失敗的人。但偏偏這一句話,兩條都占了,他的聲音很低落,像是有點委屈。
樸小菱抿了下嘴唇,才艱難地開口:“你……你是說……”
說什麼呢,樸小菱自己講不下去了。他們彼此之間空缺的那三年多的時間,是兩個人心中共同的傷痛。那是一個缺口,永遠補不起來了。
如果可以,樸小菱這輩子都不想再回頭去看了。
不用繼續說下去,顧承宣知道她想說什麼,應道:“我一想到那些時間你不在我身邊,你是和奚銳利一起生活,我就特別痛苦。”
樸小菱啞口無言,隻能喃喃輕語:“那你是怪我嗎?”
顧承宣立刻否認:“不,我是怪我自己。是我性格太壞,沒能留住你。這不是你的錯。隻是現在,現在你還要把那段時間延續下去,你還要給他唱歌?樸小菱,我接受不了。”
果然是這樣呀!就是想到這樣的結果,所以才不會告訴他的。
樸小菱歎了口氣:“我原本想,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們還有將來呀!我是想著,現在要努力賺取未來,一個光明的,坦蕩的未來。”
顧承宣跟著她重複:“未來……”
樸小菱苦笑:“可能是我太理所當然了,想得太簡單了。過去是過去,同樣是構成這個世界的曆史呀……也是構成一個人的一部分。我不應該忽視的。”
顧承宣在那邊沉迷了一下,突然問道:“我是不是沒有問過你,你心中的未來是什麼樣子的?”
樸小菱被他問住了。這種問題,似乎是沒有提過的,但好像也不用刻意去講述。這是一種期望,放在自己的心中,努力去實現。
但是他現在問起來了。那麼,自己心中的未來是什麼樣子呢?
樸小菱想了想:“其實也沒有很複雜,就是想,能和你還有念念在一起。然後你有你的事業,我有我想追求的夢想,念念健康積極地成長。隻是這樣啦,很簡單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