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你一個小女生，能吃多少呢？廚房做一次，也就是所加一些原料，沒有多麻煩他們什麼。真被發現了，還有我呢，是我給你吃的。”
小妹聽得滿心動容，感動得一塌糊塗：“樸小姐，你真是太好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好的小姐！”
這句話聽得次數實在是太多了……以前聽還會有點不好意思，一方麵覺得自己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好，另一方麵，也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小姐，其實就是一個貧民。不過現在再聽到這樣的話，樸小菱已經習慣了。
以前在顧家老宅的時候，礙於家風，那些下人不會這樣直接了當地說出來，但是也會悄悄地議論兩聲。偶爾被樸小菱給聽到過，當時是說什麼來著……
哦對，是拿自己跟餘宛珊來比較了。餘宛珊這個人太過強勢，不近人情，也就反襯得自己尤為好說話。當時顧家老宅中出現過的，就隻有這兩個人。那些下人整天都呆在老宅之中，見不到其他的人，沒有再認識其他的小姐，也就隻能拿她們兩個人來比較了。
當時還想著，是因為參照對象是餘宛珊的緣故，不然自己也不會顯得那麼和善。現在看來，也不全是對比的原因，自己身上大概就帶了這種被傭人誇獎的體質。
樸小菱剛想打趣兩句，突然意識到，有哪裏不太對勁……
小妹見她突然愣住了，好奇地湊過來問道：“怎麼了？”
樸小菱問道：“為什麼說我比其他的小姐要好？”
小妹一本正經的樣子：“就是好呀！我見過的小姐，就你是最好的了！一點架子都沒有，還這麼關心我們，對我們這麼好！你肯定不知道，現在我們這裏的阿姨姐妹，都在私底下誇你呢！”
樸小菱嘴角抽了一下，勉強說出來一句：“那還真是多謝你們誇獎了。”
她頓了一下，內心越來越不安，還是不死心地問道：“你還見過其他小姐嗎？”
小妹點點頭：“有的呀！最常見的就是蘇——呃，小姐，你吃好了嗎？”
她的話說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瞬間反應過來，硬生生打斷了自己的話。這個過程實在是太僵硬了，又不自然，她直接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如果吃好了，我就收拾碗筷了。”
說著，她就開始動手收拾餐桌。
樸小菱盯著她看，微微揚起下巴，聲音也冷冽了：“等下。”
小妹的動作卡在原地，動也不是，收手也顯得奇怪，就僵持住了。
樸小菱站起來，走到她的麵前，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看著我。”
小妹的眼珠子本能上轉了一下，想看其他的方向，就是不和樸小菱對視。她冷不丁被樸小菱這麼給嗬斥了一句，迅速把自己的目光挪了回來，但是還是躲躲閃閃的。
樸小菱鬆開自己的手：“其實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對不對？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現在我已經發現了，你說還是不說，結局是一樣的。”
小妹哆嗦了一下：“沒有啊小姐……真得什麼都沒有！”
樸小菱無奈，想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都這麼死腦筋呢？一直這麼軸下去，對誰有好處？
樸小菱就近在餐椅上坐了下來，微微揚起頭，目光卻還是堅硬而略帶寒意的：“我給你兩個選擇。你現在告訴我實情，我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個，你現在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走出這個門，我自己去問奚家老爺子。”
小妹立刻就慌了，把手裏的盤子摔放在桌子上，在劇烈的碰撞聲發出的同事，她喊道：“不要！”
樸小菱眨了下眼：“要還是不要，這取決於你自己。”
小妹猶豫了一下，想了很長時間，狠狠心開口道：“這件事是老爺子親自交代過我們的，說是不許給你知道。不然我們都要受懲罰的。”
樸小菱挑了下眉毛：“哦？什麼事情，值得他這麼在意。”
小妹呼出一口氣，低聲快速地說道：“奚公子有一個未婚妻。”
樸小菱：“……”
怎麼還有這回事呢！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過？等等，這一句話背後的矛盾也太多了吧！
首先，如果奚銳利有未婚妻，那這場婚姻是商業上的交易，還是他自己選擇的伴侶，是他真正喜歡的？如果是前者，那對方姑娘一定是有什麼背景，奚銳利和她結婚能得到好處。問題就在於，奚家老爺子前不久還想讓自己嫁給奚銳利！
當時是因為自己在中間阻撓的原因，所以奚家老爺子才斷了這個念頭，不再想自己和奚銳利結婚的事情。但是如果當時自己沒有任何行動，難道就真得嫁給奚銳利了？
那他那個未婚妻怎麼辦？
既然是商業聯姻，那總不會由著個人這麼耍小性子的吧？奚銳利本人大概都沒有拒絕的餘地，奚家老爺子就這麼隨隨便便推翻來這場聯姻？他會得罪多少人？
奚家老爺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一輩子在商場上浮沉，會在這種事情上失去理智，這麼衝動就下決定嗎？
怎麼看都不像是啊……在奚銳利植物人昏迷的時候，他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想辦法去拉攏、挽留對方嗎？畢竟婚約的其中一方變成了這個樣子，對方想的，很有可能就是解除婚約了。家主昏迷不醒，外部聯誼關係中斷，局麵就會變得很困難。
奚家老爺子還可以有其他更好的解決方式，不一定要強迫自己嫁給奚銳利。這非但不是挽留婚約對方的舉措，更會激怒對方吧？
這麼做真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啊！不管是對誰來說！真是難相信這會是一場商業聯姻！太奇怪了！
假如是另一種情況，那位暫時還不知道名字的小姐，是奚銳利自己選中的人，是主動要和她結婚的。那……
他這邊踩著這位姑娘，還在外邊胡作非為，交往不同的女人，這算是踩了幾條船？姑娘怎麼能容忍他的這種行為呢？
不會有女人這麼大度的，睜著眼看自己的伴侶和別的人再一起。這也說不過去！
樸小菱瞬間想到這些可能性，但是也沒想到一個答案，有點茫然。好在小妹已經開口說了出來，往下就不會再掩飾了，很坦誠地講了所有她知道的事情。
“那位蘇小姐，也是中國人。據說早些年間，還在中國的時候，她的父親和老爺子是好朋友。後來蘇小姐的父母出了事故，都去世了，她也沒有其他親戚，老爺子就把她接了過來，一直帶在身邊教養。”
這種情況下……哪裏像是奚銳利的未婚妻了？這不是更像是他的幹妹妹嗎？奚家老爺子把朋友的孩子帶在身邊，那不就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教導她嗎！？等等，如果是未婚妻的話……
樸小菱反問：“童養媳？”
小妹點頭：“對，算是的。她來奚家的時候隻有四歲，那個時候奚公子也才六歲，算是青梅竹馬的童養媳吧。”
這就對了，之前自己猜的那些矛盾，就都解決掉了。
不是商業聯姻，不擔心悔婚會得罪對方，也不擔心糟蹋了人家姑娘的名聲。並且在這種關係之中，奚家是出於絕對的支配地位的的，那位蘇小姐，她孤單一個人，勢力單薄，完全是依附著奚家生活的。
這種不對等的關係會形成什麼局麵，就很清楚了。
蘇小姐一定沒有什麼話語權，即使奚家老爺子再寵她，她也改變不了自己被人領養的身份。某種角度來說的話，奚家老爺子其實挺殘忍的。當年他直接以“童養媳”的身份把蘇小姐領回來，那就徹底斷了她以後想要反抗的道路。
假如蘇小姐是奚家的養女，是奚家老爺子認回來的幹女兒，她就還有大好的前途，可以做她的大小姐，可以隨心所欲，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可惜，她隻是一個童養媳。她從四歲開始，就不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了。老爺子讓她嫁給奚銳利，她就隻能嫁。現在奚家老爺子說奚銳利喜歡其他的女人，這個女人才是奚家未來的女主人。
那她也沒有反抗的餘地。她可以生氣，可以發火，可以不開心的，但是，唯獨改變不了結局，什麼都爭取不了。
同為女人，樸小菱想象了一下童養媳的處境，也替那位蘇小姐感到心酸，也心寒。
隻是……這沒必要瞞著我吧？我又不喜歡奚銳利，也不打算嫁給他，也不會對他抱什麼期望。就算知道他有了一個未婚妻，我對他的態度，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那是為什麼……
樸小菱換了種問法：“你們老爺子還說了什麼？”
小妹說道：“老爺子就是交代我們會和你接觸的人，不能說漏嘴了，不能讓你知道蘇小姐的存在。”
這話……相當於沒說啊！我想要更有效的信息！
樸小菱冷笑一聲：“這話說的，是怕我去找那位蘇小姐的麻煩？”
小妹忙搖頭，否認：“不是的不是的！我相信小姐你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其實奚公子和蘇小姐一直沒有訂婚，這是老爺子一直希望，蘇小姐也……呃，就是，那個，很喜歡奚公子。但是奚公子一直沒有給出回應的！”
說到那句的時候，幹嘛那麼緊張啊……我真是一點都不在乎奚銳利喜歡誰不喜歡誰，也不在乎有誰喜歡他！真是的！好像我對他很在意似的！我一點點點點都沒有感覺！
樸小菱揮揮手：“行了，你收拾一下端出去吧。出去別亂說，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小妹如釋重負，深深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輕鬆起來。她把餐桌收拾幹淨，端起那些碗碟餐盤，卻沒有走，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樸小菱看她一眼，反問道：“還有什麼？”
小妹強調道：“小姐，我說了，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小姐，我喜歡你，我也希望你好好的。你要相信我說的話，記住，不要去招惹蘇小姐。一定一定，你要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