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不著急!念念在龍城的時候丟過一次,那一天一夜的滋味,到現在她想起來還是覺得後怕,實在是太可怕了。好在那次是被奚銳利給領走了,並且那個時候,奚銳利還是個紳士。
這次呢?
奚銳利被念念用一個花瓶砸昏過去了,念念自己跑出去,能去哪裏!?
樸小菱簡直要哭起來了。念念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命,是她的世界!誰能讓忍受自己的命被人奪走,自己的世界全部坍塌呢?
完全不能的!根本冷靜不下來!
樸小菱隻吼了一句:“叫你們經理過來!關上酒店的所有出口,出了問題,全都有我擔著!但是我兒子要是找不回來,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她摔下電話,跑到隔壁去踹門。沒有動靜,莫森不知道在裏邊做什麼,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樸小菱現在可沒時間去浪費,她轉身就往樓梯間裏跑,一邊掏出手機,給莫森撥電話。
無法接通。
樸小菱氣得簡直想摔了手機,忍了忍,才把指甲陷進掌心的肉裏,讓自己冷靜下來。電話還有用,打給顧承宣。對,找不到莫森,先打給顧承宣。
雖然他現在身體不舒服,需要休息。但是找念念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要緊的了。
樸小菱是完全沒顧上奚銳利,也沒想到去查看他的傷勢。
還是客服部經理發現了倒在血泊裏的奚銳利,尖叫著報了警,同時叫酒店的常駐醫生來進行簡單的處理。而這個時候,樸小菱順著步梯,一直往下走,根本沒有見到念念的蹤跡。
念念個子矮,電梯的按鈕又太高,他自己是摸不到的。所以他隻會是走步梯跑開。
他為什麼要跑!?難道是因為自己用花瓶砸了奚銳利,覺得自己做壞事了嗎?他是不是擔心會有人怪他?
我怎麼會怪你呢!?這件事完全就是奚銳利太禽獸!是他做了壞事!念念你隻是在保護媽媽啊!不會有人怪你的,沒有人能拿這件事來傷害你,所以你不要亂跑啊!
到媽媽的懷裏來!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會解決的!
樸小菱的淚終於抑製不住開始往外湧,視線都模糊了,昏暗的樓梯燈光在眼前晃動。她抬手抹了抹眼睛,視線隻是清晰了片刻,很快又被淚水給模糊了。
她反複地擦眼淚,終於撥出顧承宣的電話。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跑了,剛剛和奚銳利抵抗的時候,消耗了她絕大多數的體力。但是她不能停下來。或許隻是自己在這裏浪費的一秒鍾,念念就跑到大街上了。
他會不會被人拐走,會不會被車子撞到?
外邊那麼冷,他穿得少,會不會凍壞了?他一個人走在路上,那麼黑,他會不會害怕?他要是哭鼻子怎麼辦?
他離開自己,這可怎麼辦?
所有的念頭在腦海中轉,她一邊看著手機,一邊往樓下走,冷不防腳下一滑,沒踩穩那級台階,整個人摔倒了下去。她艱難地坐起來,試著動了一下右腳,疼得要命。
腳腕可能是扭傷了,根本不能動,更別說走路了。手機掉到下一層了,屏幕還亮著,樸小菱趴著往下探頭,看到顧承宣的電話已經接通了。
她想大喊,然而一雙腳踏著太極上來,走到樸小菱的麵前。是酒店的經理,Tony。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男人,都是表情嚴肅,很緊張的樣子,一起站到樸小菱的麵前。
樸小菱立刻攀著樓梯扶手坐起來,腳踝刺痛,她的臉都扭曲了。她和奚銳利的打鬥之間,頭發全亂了,此刻出了一身的汗,頭發就亂糟糟地貼在臉上。她的樣子實在是狼狽,但現在,什麼都顧不上了。
她忙咽下一汪眼淚,對Tony說道:“我的孩子不見了!你知道的,就是那個,這麼高的小孩。你快點讓你們的人去找!關門了嗎?酒店的門關了嗎?所有的出口都關掉!不要讓人有機可乘!萬一有人把他挾持走的話,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樸小菱實在是太慌張了,連平時最不屑一顧的威脅都用上了。她語無倫次地說了半天,但是站在麵前的人根本沒有反應。
樸小菱心底一慌,交集的語調就頓下來了。她怔怔地看著那幾個人,問道:“你們怎麼不動啊!?你們快點,去找他!快去啊!”
Tony清了清嗓子,說道:“小姐,雖然不應該提這樣的話,但是現在,請配合我們。”
樸小菱茫然:“什麼?”
Tony解釋道:“我們的客服部經理發現,酒店老板奚公子倒在你房間的血泊之中,現在正在搶救,生死未卜。我們已經報警了,作為最大的嫌疑犯,我們可以暫時控製您的行蹤。”
現在這種時候……他要控製我的行蹤!?!
那念念呢?我的念念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他要怎麼辦!?
樸小菱剛想反抗,那幾個男人並排列開,把去路完全擋住了。Tony說道:“小姐,我希望您能主動積極地配合我們。我們也知道顧少的性格,所以,我們並不想對您采用強製手段。”
樸小菱一字一頓地強調:“我孩子不見了!你們都這樣無動於衷嗎?一個四歲的孩子在你們麵前走丟,你們根本不為所動!?”
Tony表示:“我會讓人去找的,但是在此之外,我更清楚的是,你在我的酒店裏行凶。”
他為什麼不說,說奚銳利在他的酒店裏施暴呢!?!是他要對我做出那樣糟糕的事情,是他先動手的!難道我要由著他侵犯我嗎?
難道這裏根本就不講理了嗎?
樸小菱近乎哀求似的對Tony說道:“拜托你,先讓我去找念念,找我的孩子!我會配合你們的,不管是傷人罪還是其他什麼,我都認了!我承認,我不會耍賴的!我會回來這裏的,但是現在,拜托,讓我先確認我孩子的安危!”
“抱歉,在警察到來之前,我不能讓你離開。”
Tony無情地拒絕了樸小菱的要求,他表麵上看起來很鎮定,但其實,他現在已經慌張死了,內心根本不像是表現出來的樣子。
他覺得自己要完了。
原本是在監視器中看奚公子,畢竟是老板到了自己的地盤上,還是要時刻掌握老板的動態,以防他有什麼需要,自己就可以隨時準備好,做出做快速的應對和服務。
後來見到奚公子進了房間,搞清監控中能看到他和那位小姐推推搡搡的樣子,頗有點曖昧的意思。Tony也是男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就笑笑,沒再關注下去。
奚公子要享受生活,他自然沒有偷偷觀看的道理。他離開監控室,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洗完澡,就接到客服部經理的電話。說是今晚入住的那位小姐,打電話到大廳前台,要求關閉所有的通道,防止任何人出入。
樸小菱原本說的就不清不楚,沒講明白,話傳了好幾遍,最後都失真了。Tony也沒聽懂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還以為是小姐在房間內丟了東西,才要求關閉所有出口的。
他立刻讓客房部經理過去詢問一下,如果是大事件,有必要立刻成立機動小組,專門解決這件事——要知道,奚公子可是在她房裏,酒店的工作評審會議做得再完善,也不如這一刻來的突發事件打擊大。
要是在奚公子身邊丟了東西,或者出了什麼大事。自己這個經理也不用當了。
Tony掛上電話之後也往住房部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又接到客房部經理的電話。那個素來沉穩的女人,在電話接通的瞬間就開始哭,語調充滿驚恐地吼叫:“奚公子被人襲擊了!房間裏全都是血!!!”
Tony猶如被人當頭一棒打下來,半天沒緩過來那個勁。
奚公子是自己的老板,老板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襲擊了!?!
Tony也算是經過大事的人,在瞬間做出決定:先拿下房間裏那位小姐再說!
這是很明朗的局勢,完全不用猶豫的事情。
在這之前,Tony想在顧承宣那邊賺一個臉熟,好在以後辦事能行一個方便。然而這一切的基礎都建立在,顧承宣在將來能夠和奚公子相抗衡,在當地成為一大勢力。
關鍵詞是,將來。
但是眼前的問題才是更重要的。Tony當然能分得清,X城目前的局勢,還是奚公子能掌握絕對的話語權的。現在的X城,還是奚家的江山,自己不捧現在的boss,而去期待一個未來不一定能不能強大起來的人?
腦子有病才會這樣吧!
更何況,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故意傷人,並且受傷的是奚公子,這在X城可不是那麼容易抹滅的事情。這牽扯到法律問題,X城的流氓文化盛行,然而和這種文化相對應的,法律係統也是相當完善的。
不然隻有耍流氓的,那些幫派之間亂來,還怎麼維持社會的秩序和安定?勢必要有一個係統,能和那些幫派維持平衡的。所以在X城,私底下能解決的問題,那就用武力來拚,或者自己談,都很隨意,完全有靈活運作的空間。
一旦走了正規的法律程序,那就沒那麼輕易逃脫了。就像上次顧承宣和奚銳利之間的衝突,雖然也是有人受傷流血,但是沒有走法律程序,就由他們自己解決。當時奚家的老爺子來顧承宣,就是想和解。
畢竟是奚銳利綁架在前,如果驚動了部門裏的人,即使是奚公子這種身份,也是逃不掉的,肯定要吃點苦頭,嚴重的話,還會影響K國際的形象。好在顧承宣上次也沒有見公的意思,和奚家的老爺子喝了一壺茶,事情就算過去了,誰都不再追究——沒必要追究,該報的仇,顧承宣當場就完成了。
但是這次不同。客服部經理到底是個女人,不夠冷靜,也不夠鎮定。看到一地的血,瞬間就慌了,腦子裏空白的情況下,就先報了警。
這就意味著,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司法會以最公正的態度來處理這件事,不管對方是誰,是什麼身份。司法的判決,不會因為受害人是奚公子,就加重量刑的標準。也不會因為施暴的人是顧承宣,就輕易放過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