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裏暗示的含義也很明顯了。
談完之後，阿蘭回到樸小菱身邊，問道：“還要看看陳俊逸嗎？”
樸小菱猶豫了。
阿蘭說道：“我剛了解了一下，警方這邊的排查都結束了，陳俊逸的屍體……可以領回去了。”
領回去之後就要下葬了。
樸小菱呼出一口氣：“我去看他一眼吧。”
樸小菱真得隻看了一眼，實在是堅持不下來了。視覺衝擊實在是太大了，真正看到他的時候，是比照片要駭人數十倍數百倍的。
青色的皮膚……毫無生機的麵孔。再往下就沒有勇氣了，目光怎麼都不受自己的控製。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死了。
樸小菱是扶著牆跑出來的，剛一出來，就蹲在地上幹嘔起來。眼淚也跟著往下流。生理和心裏上，這都是煎熬。
阿蘭遞了杯水給她，樸小菱剛喝到嘴裏，卻想到剛剛那一幕，然後又吐了出來。
回去的路上，樸小菱靠在椅背上發呆。車子安安靜靜地行駛，夢夢就在自己身邊，昏睡之中，沒有剛剛的偏執和暴戾，也沒有以前的陰鬱沉悶。
是很安靜的一個小女孩。
樸小菱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又怕弄醒她，不敢再動。
心情很沉重。
樸小菱問阿蘭：“你看過他的屍體嗎？”
阿蘭“嗯”了一聲，隨後又補了一句：“看過。最開始是我們的人發現的，我怕他們下邊的人弄錯了，就去廢棄工廠裏看了一眼。”
他是看過現場的人。
樸小菱問：“那現在這樣，是不是已經好多了。”
她很聰慧，都清楚的，也沒必要騙她。阿蘭點了點頭，想著形容詞：“現場是很……慘烈的。血腥味，還有人心狠辣的味道。”
樸小菱回頭看著阿蘭：“你不怕嗎？”
阿蘭失笑，很久之後才說出來一句：“習慣了。”
是見太多了，經曆太多了，也就習慣了。
阿蘭說道：“小姐你的世界太單純了，從來沒有什麼陰暗的角落。但這世界其實並不都是光明的。像陳俊逸這樣的人，被殺害，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還有很多。”
樸小菱呼吸一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哪裏有那麼多為什麼？殺人就是殺人，死亡就是死亡，這是事實，是事件發展，沒有原因。
阿蘭繼續說道：“無辜死亡的人還是少的，多多少少還是有因果關聯。比如陳俊逸死了，夢夢就會想替他報仇，去找那個殺害他的人，然後殺掉那個凶手。從那個凶手家人角度來看，他是不是無辜的？”
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隻能帶來新的仇恨，這一點，作為殺手的阿蘭，比自己還要清楚。
樸小菱閉上眼，長呼出一口氣，然後慢慢說道：“但是無論如何，一條鮮活的人命沒有了。”
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