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憶文的尖叫聲響起來。她忍耐了整整一個晚上，到了這個時候，再也忍不住了。她絲毫不顧形象地伸手去抓福伯，顫抖著發問：“你做什麼！王八蛋你還是人嗎！她還隻是個孩子啊！”
福伯手中的槍還帶著硝煙味，他看槍的時候是冰冷的，低頭看莫憶文的時候，眼睛裏有暖陽。
福伯的目光讓莫憶文打了個寒戰，她鬆開福伯，轉身跌跌撞撞地朝樸小菱跑去，卻被福伯一把抓住了手腕，給拖了回來。
莫憶文頻頻回頭，樸小菱還趴在土地上沒有動，不知道那一槍有沒有打中她！
福伯掰著莫憶文的頭，讓她看著自己，不讓她回頭。
“別讓她跑。”
莫憶文搖搖頭，對上福伯的目光時，她又點點頭：“好好好，我們誰都不跑，誰都不走！你把槍收起來。”
福伯沒有回應。
莫憶文突然奮起，拚命搶到福伯手中的槍，遠遠地扔了出去。
福伯抓住她的手腕，往前湊，緊緊盯著她的眼：“少奶奶，你要知道，我想讓你搶走，你才能搶走。”
這個時刻的福伯和平時不太一樣。他以前不愛說話，但也是很和煦的那種人，工作的時候嚴肅，私底下是會和人寒暄玩笑的，很隨和。然而現在，他整個人顯出陰沉和非常態。
莫憶文突然發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什麼已經發生變化了。也或者是，自己從來就沒看清過這個世界。
屬於他們上流社會的世界。
“少奶奶，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求我？”
福伯又往莫憶文的方向靠近一些，兩個人的呼吸幾乎要糾纏在一起了，姿態曖昧。福伯的眼中有火在燒，莫憶文突然就明白些什麼。
福伯的心思……
這讓她產生一種厭惡感。對於顧天成，人對懦弱的人會產生一種寬容。何況顧天成是用情太深了，所以他控製不住自己。但是像福伯這種，把自己藏得那麼深，實在是可怕。
然而這是一個機會！
莫憶文眼中的柔情多了一分，對福伯哀求道：“你讓我回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不好？我就看看她有沒有受傷，你會幫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會的！因為隻有你會幫我的啊！不然我還能去找誰呢？還有誰值得我去托付呢？”
這是安珍慣用的招數。她和安珍做了幾十年姐妹，她一直看不過安珍這幅七竅玲瓏的模樣。可是到了這個時刻，她自己也是如此。
人到了某些境地，所謂底線，便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莫憶文看著福伯的眼睛：“你會不會幫我？”
福伯一樣沒有給出回應。
莫憶文本能地想回頭看樸小菱，福伯的手突然用力，緊緊攥著她的頭發，然後欺身向下。
被嚇掉了半條魂的樸小菱，渾身顫抖地爬起來，她看看地上的彈痕，往另一側躲去好遠。她連滾帶爬，直到自己覺得安全了才停下來。她坐在地上，小屁股碰到一個什麼硬邦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