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嘉言在樸小菱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樸小菱驚弓之鳥一樣,猛地抖了一下。
羽嘉言在她耳邊輕聲說:“別怕,我是你的老師,不是別人。”
樸小菱渾身都在戰栗,心底卻無比清明。羽老師瘋了,卻並不徹底。
羽嘉言不在乎樸小菱在想什麼,在她耳邊繼續問:“你想見顧承宣嗎?”
樸小菱滿心恐懼,直搖頭。
羽嘉言卻道:“好,我帶你去見他。”
羽嘉言放開樸小菱,掙紮了一下,沒站起來。春陽眼明手快,伸出一隻手臂,讓他借力。
羽嘉言上下打量樸小菱:“他給你穿的裙子是誰設計的?”
樸小菱當然不知道。隻是心中隱約有個念頭:顧承宣給她的,一定是最好的。這種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中,毫無征兆的,讓樸小菱心跳有點快。
羽嘉言往前邁一步,站到樸小菱麵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又有些生氣的征兆:“你在想什麼?”
樸小菱一本正經地回答:“回憶他有沒有提到設計師的名字。”
“不許回憶!”
羽嘉言突然咆哮,目光如蛇蠍,惡毒狠辣。
“你要把你的腦子清幹淨!你不能回想和他有關的事情!你現在簽了賣身契,你是我的人!”
樸小菱配合地點頭。
這三天,羽嘉言一直處於這樣的一種狀態:喜怒無常,情緒大起大伏。生氣的時候會動手打罵,把樸小菱虐得渾身傷痕。而好起來,又會抱著樸小菱輕柔地安慰,好像他還是以前那個溫柔和煦的羽老師。
也隻是“好像”而已。他身上透著股陰森氣,那份稍縱即逝的溫柔也掛了森森寒意。
樸小菱擔心他心思這麼重,情緒大起大落會傷神。他最近本來身體就虛乏,回回都這樣,生氣傷肝,憂思傷脾,悲傷肺。他把所有的負麵情緒都過山車似的,一天坐十幾遍,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好。
但是沒有人敢說,沒人敢勸。樸小菱提過兩次,被他打了一頓,也就緘默其口,不再出聲了。
至此,樸小菱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她是想補償她的羽老師,因為老師失去了手,再也不能演奏樂器,所以自己彌補上這個空缺,供他差使。
不是他自己說的嗎,他作為個人,是無法違抗曆史洪流的,隻有親自選定接班人,把他的學生培養成新的大師,從此他的名號仍舊是神話,可以刻在每一個學樂器的人心中。
這是他剛受傷的時候對自己說的,到現在,竟然完全走了相悖的方向,真是諷刺。
春陽傻乎乎地扶著羽嘉言,沒想起來點什麼。
羽嘉言在他腿上踹了一腳:“沒眼的東西!”
春陽委屈地躲了一下,羽嘉言支撐不住,就要倒下。樸小菱伸手扶住他,轉頭對春陽說:“你去叫秋葉過來——讓他查一下那條裙子是誰設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