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策府有何見教?”
“有人花大價錢下了筆單子為貴府訂了補給,我來送貨。本當先去拜會李統領,隻不過,”回身指了指張清予,唐無樂輕笑,“我與他有舊,是以先來探望故人了。還望朱軍師見諒。”
“唐公子這是說的哪裏話。”羽扇輕搖,天策府的軍師不動聲色,“隻是沒想到散失在外的天策府將士尚有此餘力。”
“朱軍師……”看著一臉坦然的朱劍秋,唐無樂笑著搖了搖頭,“你大可必須拿話詐我。我唐家堡正經做生意,買主的消息可不能亂說給別人。”
頓了頓,又說,“不過此值多事之秋,我唐門名聲又不好,朱軍師有所防備也是應該。”
“唐公子見諒。”朱劍秋再行一禮。他也明白如果唐門要對天策不利,可用的手段車載鬥量,犯不著用這麼令人起疑的方法。但援助來得太過突然,突然到讓他不能不多想。
“若朱軍師已無疑慮,煩請引見李統領。這批補給的拆卸會略花工夫。”
看到跟在朱劍秋身後走進來的唐門,天策府的幾位將軍一時都不知該如何言語。再聽到這人竟是受不知什麼人所托運送補給而來,多多少少聽說過某些消息的幾人竟齊齊扭頭去看自家統領。
對上唐門子弟那副似乎饒有興趣的神情,即便身經百戰如李承恩者,也忍不住覺得自己這算是丟人丟出了府門。
偏偏這個唐門還補了一句:“買主說若能親見李將軍,便幫他帶句話。‘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沉默了片刻,天策府統領終年也見不到幾個表情的臉上忽然浮現起一絲笑意:“‘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還勞唐公子將此話轉述。”
“……李將軍,”歎息一聲,唐無樂露出個不知該算是什麼意味的笑,“我唐門做的雖是正經生意,卻也不是隱元會甚至驛站,帶話可以,勞煩出個價。”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幾乎全是一愣。太習慣將唐門當做江湖中人,卻忘了他們也是家大業大的生意人,正正經經、亂世之中亦敢與虎謀皮的生意人。
“唐門倒真是在商言商。”最先打破沉默的卻是楊寧,“連昔日圍困唐家堡的狼牙軍的生意也照做不誤。”
“那是自然。”唐無樂笑得胸懷坦蕩,“錢我們得了、命他們送了,這穩賺不賠的好生意,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楊寧一噎:“歪理!”
唐無樂也懶得爭辯,隻是重新看向李承恩:“李將軍,東西我送來了,話我也帶到了。你若是要收,勞煩派個人隨我出去把東西領進來,拆卸起來真的很費工夫,耽擱久了,今夜我怕是要留在府中叨擾了。”
看著殿前廣場上一字排開、身量比普通成年男子高出一個頭的木製機甲人,很少看到這類物件的幾位將軍默默用手合上了下巴。
“唐公子,這些機甲人……是補給?”即便是江湖公認的第一智者,朱劍秋依舊覺得這世上還是有很多他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的領域。
“來幾個心靈手巧的。”擺擺手懶得多做解釋,唐無樂直接吆喝起在一旁訓練的軍士,“學好我。”
說著,根本不管旁觀的人看清看不清,徑自拉過一具機甲,開始在它的耳根、肩頭、心口、腰眼等各處按按嵌嵌。
幾息之內,一具完整的人形便分崩離析。
“頭發,弓弦;四肢,箭杆;”一邊說著,唐無樂一邊把甲人的各個部位進一步拆解,“顱內和軀幹夾層裏有米糧;金屬披掛拆開是箭簇;還有體內機關……重組為弩。
“看懂了的就過來上手。”
起身站在一旁,結束了教學的唐無樂悠閑地拍了拍手,“諸葛武侯有木牛流馬,我唐門的機關人也不是做不得挑夫。”
整個場地內鴉雀無聲。
“……唐門機關……”半響,朱劍秋總算從喉嚨中擠出了幾個字。
“要不是為了不教狼牙軍起疑,老子會動用這些個壓箱底好貨給他們那些個粗笨軍器做挑夫?”終於捺不住心底的火氣,唐無樂冷哼一聲轉向被這場麵驚得停下了操練的軍士,“天策的狼崽子們看清楚了!身陷重圍又如何?天上天下,無我唐門未可至之處!”
而後轉向天策諸將:“看到了?一文價錢一文貨,天公地道,童叟無欺。——要謝,便謝那位舍得下此血本的大金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