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長庚神色清傲,但笑不語,卻是握緊了花別枝的手。
花別枝怔了怔,硬著頭皮忍著。
見嶽長庚遲遲不語,那人顯然沉不住氣,又道,“六皇子謀逆,最近朝裏不太平,為了保二公子周全,太子已將二公子接進宮裏,泠妃娘娘也日夜盼著公子回來。”
語意生硬,分明是在威脅了。
言外之意是,嶽長庚你一心護著的弟弟和娘親已被人捏在手心裏,識相的話還是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們回宮去,說不定還能保你一家平安。
交握的掌心裏濕漉漉的,花別枝無暇細思究竟是她的還是嶽長庚的,隻是那人說完這些話,她分明覺察到嶽長庚的身子一僵,繼而笑道,“那便有勞胡統領。”
“屬下不敢。”胡統領打了個手勢,方才嚴絲合縫的隊伍呼啦裂開一道敞亮的路,“公子,請。”
車簾放下去,剩下的路途,花別枝是在越發壓抑沉滯的氣氛裏度過的。倒是白寒卻一身好修養,吃飽了給小灰順毛,時不時掀開車簾同胡統領嘮嗑。
“胡統領,你可否給小爺講講,你們帝都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
“胡統領年方幾何?”
“喂,你騎的這匹馬賣不賣,要不我拿小灰跟你換兩天玩玩?”
胡統領一臉耿直,給他煩得不行,默默離馬車遠了幾分。繼而麵不改色目視前方,回應白寒卻的僅是馬蹄子撩起的塵土。
白寒卻怏怏不樂,憤懣蓋好車簾,小聲嘀咕。
花別枝看他一眼,自顧忙著自己的事。
“小花你唔……”花別枝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巴。
“閉嘴。”花別枝壓低了聲音警告。
白寒卻一雙藍盈盈的眼,煞是真誠的眨了眨。
花別枝鬆開他,自顧將匕首藏在緞靴裏,一一翻看車廂裏其他的暗格裏有無他物。
白寒卻目瞪口呆,良久低聲問道,“小花,你在做什麼?”
花別枝忙活了半天,也隻從車壁上的暗中尋出兩瓶藥粉,且用途不明。她轉過身來,露出你是白癡的神情。
她一臉看你不懂勉為其難告訴你的神色,無聲的地道,“你傻啊你等會兒不逃難道真要跟著他們回去麼。”
白寒卻反應倒也快,同樣無聲回道,“我還沒見過皇宮長什麼樣而且那裏好吃好喝美女如雲我為什麼要逃。”
花別枝白他一眼,“愛逃不逃反正我不會管你。”
白寒卻道,“你看小帛他也沒想逃的。”
嶽長庚覆著眼,故而不知眼前兩人無聲間辯駁許久,確是突然將團在車廂一角的花別枝拉到身邊。
手裏頭方才尋到的兩瓶藥粉被嶽長庚搶過去。
不過在刹那間,嶽長庚手腕輕揚,車簾外驟然湧起濃重的霧氣,不可視物。
車外一陣騷亂,隻聽胡統領幾聲叱喝,繼而貼近車廂問,“公子,忽起大霧,可還前行。”
嶽長庚攬緊了花別枝的腰,道,“無妨。”
胡統領得了這句話,假惺惺的喝令其餘人加緊戒備,但這霧來得詭譎而又沉重,士兵一時散了,待霧散去,分明沒走出多遠。
胡統領又道,“公子,霧散了。”
車廂裏嶽長庚的聲音愈發淡漠,“胡統領,走是不走,你不必問我。”
胡統領連聲道是,卻是咬牙切齒,一聲令下,整隊人馬圍著馬車徑自絕塵而去。
霧已散盡,塵土業已散去。
一方錦緞隨風飄搖不知往何處去。
打從高處的楊樹上,飄忽落下兩人。
直至此時花別枝整個人仍是蒙的,雙手冰涼,心跳的卻飛快。嶽長庚攬在她腰間的手那樣用力,如若不是疼,她幾乎陷在方才驚心動魄的刹那久久無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