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歎氣。”他問。
“泠妃人很好。”她道,“這石榴是甜的,我不怎麼喜歡。”
棉桑捏了一顆嚐,“卻是甜的,你若想吃酸的,我帶你去找。”
她不信宮裏會種著石榴。
棉桑帶她進了長榴殿的後園,數十棵石榴樹壓進眼底。
她隨他穿過榴枝,在他指點下尋到葉子墨綠細長的石榴樹,踮腳夠了好幾個。棉桑立在樹旁,雙手快要捧不住。
這到底是在宮裏,她見好就收,剝開一個嚐,眉眼皺到一處。給了棉桑幾顆,見他皺眉才覺得過癮。
吃得多牙會酸,棉桑不許她再吃,她便用一塊帕子兜住包好,不好意░
她低頭想,隨著棉桑走,抬腳進了門檻,不偏不倚看到舉茶對飲的二人。
嶽長風半垂著頭,神色卻是難得的平和。坐於他身側的女孩子隻聞聲抬了抬眸,道了聲,“大公子安好。”
聲若鶯啼,貌若新柳。花別枝覺得若自詡貌絕無雙的千重在此,也是有些惆悵。
她自幼看到好的過分的東西都神色淡漠以對,千重說她分明是心內卑懦,她不辯解,大抵覺得此話有理。
泠妃小睡已醒,穿的卻不是先前那身素淡的顏色,一身緋紅到也比那放了茶盞的女孩子奪目幾分。
見他二人回來,泠妃笑道,“你們來的巧,宴席要開了。”
棉桑握著她的手不動,道,“偏巧我和別枝都餓了。”
“風兒和雨鐲先吃了些點心墊肚,你倆既是回來,那咱們就開席。”
花別枝暗忖那女孩必然是此前泠妃提到的林將軍的千金,此時她笑了笑,眉眼簇成極美的輪廓,道,“還是大公子有麵子,我和長風盼了許久呢。”
“雨鐲這丫頭,嘴皮子越發厲害。”泠妃笑道。
棉桑拉著花別枝入座,卻是笑而不語。
一大張桌子不多時便布滿了菜肴,棉桑忽道,“再添雙碗筷,如菱要來。”
嶽長風道,“那丫頭,平白又湊什麼熱鬧。”
話音方落便聽人通傳,旋即一陣急促腳步聲,清泠的笑聲裏,花別枝的一隻手臂被人抱住。
“嫂嫂,你們怎的不等我就開席了?”嶽如菱不滿道。
棉桑捏著筷子的手有些抖。
花別枝被她的稱呼喊出一頭汗,她勉強扯了扯唇角,道,“公主,你叫我別枝就好,我不叫嫂嫂。”
嶽長風嗑嘣咬了顆花生。
泠妃由他們鬧,隻軟聲勸道,“如菱快坐下,你長庚哥哥為你留了碗筷。”
嶽如菱甚固執的命人將本在林雨鐲身旁的椅子挪到花別枝身邊去,花別枝硬著頭皮,這一頓席宴下來,她越發覺得餓。
宴席散了,眾人陪著泠妃嬉鬧了陣,皇後管得嚴,如菱便早早的回去。
泠妃趁著那三人閑談,將花別枝扯進內室。
內室裏若有似無的暖香,她不動聲色的看,泠妃卻捧了一小巧的箱奩過來。
潔白剔透的玉質長命鎖捏在泠妃的手上,西去的暮色透過窗格,便沾了些暖意。
泠妃眸底藏了幾分憐愛,手指白皙,似乎要與那塊白玉融到一處。
泠妃不語,她也不敢妄言,不免猜測泠妃此舉莫非隻是想找人觀賞她的珍寶。
“這玉鎖,你可喜歡?”泠妃將玉鎖遞過來。
她小心接過,略略看過,一麵是長命百歲四字,一麵雕琢幾朵辨不出名的花。美玉她見過不少,此番看,隻覺得這玉鎖的刀工雖談不上精致純熟,玉質卻是上乘。
泠妃不待她答,道,“你若不嫌棄,我便將這玉鎖予你。”
她再傻也知這玉鎖並非俗物,推辭道,“泠妃娘娘,我打小戴不慣這些。”
“你是庚兒的心上人,這玉鎖權當我這當娘的一點心思。”泠妃臉上幾絲哀懇。
她抵不過,隻得道,“它於娘娘你而言,甚為貴重,別枝卻是惶恐了。”
泠妃麵上笑意更濃,頓了頓,道,“故人所贈,如今終是了了念想。”她從花別枝手中拿過,不容推卻的將玉鎖挽上她的頸項。
溫涼的玉鎖擱在心頭,花別枝看見泠妃溫和的笑,鼻尖有些澀。
她囁嚅的道了聲謝。
泠妃的手撫了撫她的臉頰,道,“你若真心謝我,此後多來看我。我是長庚的娘,便也是你的娘。”
她口中發苦,見泠妃慈悅,卻知今日一別,大抵絕無此後。
手指在玉鎖上摩挲,似乎恰如人願般,祈出個長命百歲。
“娘娘,別枝有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