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算是回答了她的提問。陳墨瞳走到他床邊製止了他準備下床的動作，告訴他他現在還必須靜養，其它同學都已經沒事啦之類的。他卻沒有聽到他最關心的名字。“明非呢？”他問。
陳墨瞳選擇默然。對上那雙執意了解真相的眼眸，最後她還是放棄了掙紮：“小弟啊……他用你的刀刺進了自己的胸口去解放一切嘛。天哪如果讓別人知道黑王是自殺的太毀混血種的名聲了。”
“這我知道。”他說，“我問我暈過去以後的事情。”
陳墨瞳又不說話了。也許是極力隱藏什麼，她咬著唇彩早已褪色的嘴唇。最後陳墨瞳仰起頭，似乎這樣就可以阻止眼淚肆意流淌：“我家小弟他現在在卡塞爾學院地下四樓的研究場所。”
那裏楚子航記得，漂亮的學妹也沉睡在那裏——準確地說是被泡在福爾馬林中。校董會那些家夥一旦抓到完整龍王就會扔在那裏搞活體研究。路明非這個案例太過於驚悚，被拿來做什麼都不奇怪，還會大張旗鼓地說黑王被滅了已經沒有危險了。
夏彌。路明非。
那裏已經沉睡了兩個他曾經愛過的現在所愛的人。和他扯上關係他喜歡的，無一例外地被永遠剝奪了自由關在那裏。
這是宿命。
※
兩旁種滿樹的小路，被一片暖洋洋的空氣所包圍。樹梢間照射進來的陽光造成好幾條光柱，在光柱的縫隙之間又有蝴蝶翩翩飛舞著。小路的盡頭，便是卡塞爾學院隱秘的實驗中心。
楚子航緩緩沿著這條小路走著。目的地就在前方，可他不再擁有跨出腳步的勇氣。他害怕看到路明非被束縛在狹小的罐頭裏，他害怕看到那個人。
雖然這結局並不是他的錯，路明非選擇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可那天沒有下雨，就像村雨也拒絕了他離世的事實。
他打開那扇古銅色的門，機械女聲毫無感情地念出他的名字和等地。聽慣了諾瑪的溫柔，這樣他還真有點兒不習慣。
順著昏暗的燈光下到地下四層。那裏被嚴格監控防止龍王逃脫。遠遠地他就看見那個粟色長發的女孩。耶夢加得沉睡在這裏，夏彌就睡在這裏。
沒有時間矯情，他往裏邊走去。盡頭那個滿是福爾馬林的罐子被鐵鏈層層封鎖，而那個少年便安安靜靜地在裏麵。
他很瘦，身上根本沒長多少肉，好像骨架還沒有完全發育開。暖色的頭發飄逸在水中。微閉的眼簾，睫毛顫唞著，下一秒仿佛就會睜開。他的表情很安詳，像完成了夙願那樣迎接死亡。
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裏呢？疑問沒有吸引他太多注意，他打開手機，錄音文件隻要輕輕觸碰就能播放，可他居然手滑摁錯了地方。
悠揚的樂曲聲回蕩在不大的實驗室裏。那是西洋樂器的聲音。大提琴，小提琴，鋼琴。明明不同分類卻完美融合在一起。
『夢裏回望背後的夕陽。』
『花開花落經不起時光。』
『睜開眼睛看到的世界。』
『依然明亮。』
『隻是你已不在我身旁。』
寂寞的人，演奏著寂寞的歌。或許接下來他的師弟便靠在他肩頭輕聲喊著師兄好厲害這就是完整版的麼？可惜或許，他再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