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的見血封喉,他死了也不願意帶著她。
“邵月,永別了。”何寶兒一頭撞到了牆壁上,額角的鮮血瞬間噴湧了出來,邵月驚得怒喝了一聲,“攔住她!”龍之組的精英護衛,原本就是經曆過嚴苛訓練的戰士,攔住了想再次撞向牆壁的何寶兒。
月少不顧一切地抱著何寶兒,任她用力地撕咬。
手被咬出了血,可是他絲毫感覺不到疼,心裏仿佛被巨大的悲愴填滿,整個人都是麻木的。寶兒被製住,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裏,邵月抱著她,不管留下來的人如何痛苦,陸凱都再也不會知道,他已經決絕地離開了他們。寶兒不能再有事……邵月此生從未有過這種恐懼,他恐懼連寶兒也會離開,他的聲音低沉而帶著無上的威嚴,“召鄭朗明來園子。”
黑暗中,梅悠靜靜地看著坐在那裏的年輕人,他還那樣年輕,卻透露出陰沉的氣息。這種氣息,她非常熟悉。
“你什麼都知道,一五一十告訴我。”
“陸凱是你同母異父的哥哥,如果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就看看這份文件。”梅悠將掌權人養成計劃的密封文件放到桌子上。
邵月拿過文件,一頁一頁地翻著,看到文件最後簽署的三個姓名。
秦素月,邵峰年,陸凱。
這三個人都是他的親人,隻不過,他們都不在了。
“他們都離開我……”
“我還在你的身邊。”梅悠看著他,平靜的麵容下是禁不住的悲傷,“我答應過你的母親,會守護你直到我死去。”
“她去的時候有記掛我嗎?”
“你的母親很愛你,她最後叮囑我,你睡覺的時候喜歡踢被子,讓我看顧你緊一點。”
“嗯。”他閉上眼睛,真相是什麼,他已經不想知道。每個人眼中的真相也許和實際的事情並不一樣,但是是否一樣又有什麼重要。
那份文件被火光點燃,扔進腳邊的垃圾桶中,煙霧升騰了起來。
梅悠躬身行了一個禮,輕聲道:“邵先生,我先下去了。”
邵月走進空曠的房間,何寶兒安穩地睡在床上,如今隻有她還在。
他半跪在床邊,緊緊握著寶兒的手放在嘴邊親吻。
她的手很溫暖,溫暖地如同一個他永遠都醒不來的美夢。
“留在我身邊。”邵月低聲哀求她。
寶兒在無意識的昏睡中,眼淚順著緊閉的眼角滑落,低低叫了一聲“陸凱……帶我走……”
鄭朗明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她能做手術嗎?”
“……能。”
“立刻!”
鄭朗明沒有任何的表情,穿上白袍,他就是一個相當專業的醫生,邵月站起身來,整個人帶著一股難以說明的威懾與陰鬱,“朗明,拜托。”
過了幾日,莫鋥羽打來了電話,請求離別之前讓蘇淩再見何寶兒一麵。
邵月掛了電話,想起那個高挑直爽的大女人。
在他開始全力反擊的時刻,都是蘇淩陪在身邊,那個時候他多麼希望,有一個人如同何寶兒對待陸凱一般,全心全意地對待他留在他身邊,可惜沒有人這麼做,他身邊所有的人,都走的堅決。
那段日子其實是快樂的,因為他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卻自以為自己知道了真相,進行了幼稚的反擊和對抗,陸凱一直看在眼裏,心中是覺得好笑的吧。
一回憶起陸凱溫和看不出情緒的表情,邵月就覺得一陣莫名的煩躁,老爺子留下來的翡翠扳指,梅悠鄭重地為他戴上,撫摸著翡翠溫潤的手感,他覺得自己的心裏也寧靜了下來。
寶兒期間醒過一次,掙紮中劃傷了右臉,隻能給她注射一定劑量的鎮靜劑,她才能安然地睡著。
“餘生,你陪我吧。”邵月沒有絲毫的表情,眼底都是淡漠的,對著沉睡的女人說道,“快樂或沉淪,你都與我同在。”
一輪斜陽映紅了半邊天空,太陽落下後,暮色即將到來,這座城市將從喧嘩轉入安靜的沉寂,到次日旭日東升,再度喧嘩,邵月披著件黑色的長大衣,從走廊走過,轉角處的守衛看到他都低頭敬禮,“邵先生。”
園子裏的走廊長而幽深,一生都走不到頭的樣子,路過西廂房的拐角處,他看著童年時生活過的院子站了一會,耳邊仿佛傳來很久之前的話語。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阿月,這首詩裏,有你的名字。”
那個時候,小楓還在他身邊撒嬌任性,寶兒笑的前仰後合,陸凱看著他的目光溫潤如水,而如今,他們都不在了,留下的那個人也不再記得,所有的事唯有他一個人默默懷念,悲歡離合,不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