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生之殤(七)(2 / 2)

陳楓因為何寶兒和陸凱的來到,哭鬧了幾次後,發現邵月依然會縱容她的任性,便接受了多了兩個夥伴的事實。

陸凱的身上有一種溫和沉靜的氣質,總是能讓月少壓下脾氣耐下性子。

龍騰未來的掌權人就在幽深的園子中度過了他的童年。

邵峰年對於邵月,雖然縱容,但是對他的成績還是很上心,他請了基本學科最優秀的老師,在園子裏單獨為邵月上課,學生隻有寥寥幾個人。

“今天學了什麼?”老爺子坐在輪椅上問道,邵月低著頭乖乖地回答,“中文,英文。”

“到我這裏來。”老爺子溫和地對他招招手,這個孩子比上次見到的時候,又高了很多。邵月的長相酷似秦素月,是個相當漂亮的男孩子,隻有鼻子又高又挺。

他微笑著看著這個孩子,邵月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承載太多的期望。

他希望,他的童年,可以肆無忌憚。

邵月九歲。

“我不要背這個,拗口死了!”邵月將語文課本扔到地上,葉大的教授將書撿起來,繼續講著課。

陸凱正在書本上寫著什麼的筆頓了一下,輕聲對老師說道:“老師,您先出去。”

他站起身來,對著邵月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少年有著溫潤的聲線,輕吟淺誦。

房間裏冷氣很足,玻璃窗外是熾熱的陽光,陸凱站在窗戶邊,微笑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阿月,這首詩裏,有你的名字。”

何寶兒撲哧一聲笑了,道:“什麼詩句裏有我的名字?”

原本一點也不想讀書的邵月因為這兩個人的一唱一和,自己拿過書本翻了翻,撇嘴道:“以後我寫首詩,詩裏一定有你的名字。”說完,他問道,“這首詩是什麼意思?”

“這首詩的意思就是,即使不能有個圓滿的結局,也要抬起頭看向天空,看到的就會都是同一個月亮。”

“為什麼不能圓滿?”

“阿月,你以後會明白。”陸凱微笑著說。

邵月捏了捏陳楓的小臉,他手上沒有用力,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我不要明白這個。”

何為悲歡離合,他最終還是明白了。

陸凱和何寶兒是陪伴邵月走過整個童年的人。

園子裏的每個人都怕他,連從小長大的陳楓都怕著他,他沒有什麼朋友,看似逍遙,實則空虛。

唯一在他麵前無法無天不避諱的人,隻有何寶兒,他在乎珍惜這個女孩。

而陸凱,邵月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因為老爺子的身體不適不能出園子,龍騰出現了很多的起伏和動蕩,陸豐以龍騰功臣自居,陸清執掌龍騰費界,梅悠完全退出了龍騰的話事人行列。雖然邵東也是老爺子的兒子,但是卻不能住在園子裏,隻有得到允許的時候才能到園子裏來,很早就開始負責龍騰業界的一些事務。

從外界來看,邵東較為受重視,月少被寵慣如此,怕是日後不會執掌龍騰。

這樣的一個放養紈絝,不會引起太多人的重視。

陸豐早期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邵東身上,將他視為老爺子日後的接班人,刻意籠絡照顧。

如果沒有最初的衝突,邵月或者根本不會注意到權利的重要。

盡管陸凱和何寶兒被允許到園子中陪伴他,越往後,他們就來的時間就越少。

邵月這才發現,他原本以為的無所顧忌的生活,其實並不是完全稱心如意,他曾經很是自暴自棄過一段時間。

在他花天酒玩樂的時間裏,陸凱已經帶著寶兒正式進入龍騰做事。

邵月十七歲。

“阿月,”邵東推門進來,看到邵月正坐在沙發中間喝的醉醺醺,小楓坐在他的身邊,滿室的鶯鶯燕燕。

月少根本沒有抬眼看他。

“哥……”

“這是怎麼了?誰惹月少不高興了。”

陳楓立刻道:“今天到金碧輝煌定場子,陸凱說三樓有人包場,回絕了月少。”然後仿佛是想到了讓她很不爽的一件事,繼續道,“月少約某人出來玩,她也沒來。”

“陸凱是個什麼東西!”邵東冷哼了一聲,“將金碧輝煌收回來,你想怎麼做都可以。”

“好主意。”邵月點了點頭。他那個時候太年輕,疑惑的是為什麼世界和他原本的並不一樣,得不到的東西,他會先去破壞。

後來他才明白,原本,童年時的溫暖和成年時的破碎,還有求而不得的痛苦,都是他應當承受的,獨特的記憶。